池鱼瘫坐在牢房的枯草上,紧紧抱着双臂。
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呢?
她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秋分那天。
本该是阖家欢乐的一天,当时的她,正端着自己亲手做的汤圆,当时的爹爹正摸着胡子,笑嘻嘻,当时的娘亲无奈的坐在一鸥纾摇头微笑。
就是那么突然的,管家大叔跑了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
陶大人还翻了个白眼,准备呵斥这不稳重的管家。
池鱼便瞧见有衙役跟在管家身后,有人着着官服,走上前来。
那是谁来着?依旧是好看的人,眼角的泪痣依旧动人,面无表情的时候,的确是很骇人。
即使穿着红色的官服,依旧是温柔的模样。
那红色出现过在池鱼无数次的梦境里,却万万不曾想到,第一次见着人穿红色却是如今的模样。
我曾对你抱有满怀的期待,却不曾想,不过是我一人痴心妄想。
池鱼亲眼瞧着那人,轻描淡写的从袖口拿出逮捕令,她亲耳听见那人好听的声音说道“全都带下去”,她眼睁睁瞧着那人从自己身旁走过。
她不知想伸手抓住什么,却终究什么也留不住。
无论是欣慕,还是幸福。
最后一眼,她才瞧见了,那人腰间仿佛并没有带着玉笛。
池鱼紧紧抱住自己,嘴里喃喃,“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
有泪水从眼角滑落,打中手上的玉镯,池鱼擦擦泪,想起那日的递过来的时候的慎重,攥紧了拳手,一时无语。
这间牢房,看起来倒是干净,有阳光从一个小窗户里射进来,池鱼抱着手,瞧着阳光下的尘埃,飘飘浮浮,瞧着他起,瞧着他落,瞧着他渐渐失去踪迹。
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池鱼并没有发呆多久,不一会,便有人拿了盆饭过来。
池鱼瞧着这乱七八糟炖在一起的一盆,实在是吃不下去,那仆役瞧着这大小姐不吃,撇撇嘴,骂骂咧咧的走了。
“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死要面子活受罪。”
池鱼听了,倒也不生气,或许她所有的力气,早在那一日,便没了踪影。
她瞧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没有一丝动静。
“爹爹到底怎么样了?”
仆役到了点过来收碗筷,瞧着大小姐依旧一动不动。
到底是心底有一丝不忍,想起马龙这人,却是好心开了口。
“省点力气吧,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池鱼眼睛动了动,细若游丝的说了句,“谢谢。”
也不知那人听见了没有,摇了摇头,拎起碗筷出了门。
这一处又安静了下来。
池鱼瞧着这日头渐渐落下,又瞧着这日头升起,霎时间,竟不知自己在这过了多长时间。
仆役再没有开口,这处牢房彷佛一潭死水。
终一日,有一大串脚步声传来。
有声音传过来。
“池鱼?”
“池鱼!”
池鱼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才发觉已经僵硬了。
那人催着身旁的衙役开门,锁链稀里哗啦的响起来。
有人扑了过来,池鱼嗅到那人身上温暖的味道。
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娘亲!娘!娘!”
再说不出一句话,泪水浸透温馨的衣衫,叫温馨觉得透骨凉。
这世上她只有这一至亲骨肉了,无论如何总不能让池鱼受苦。
大人的错误,自是应该让大人们来承担,和小孩子无关。
温馨拍拍池鱼的肩,将池鱼紧紧抱在怀里。
“池鱼,别怕,娘亲在呢,娘亲带你回家。”
池鱼许久没有听到娘亲如此温柔的声音,她努力瞧着自家娘亲。
这才惊觉,一贯保养良好的母亲,即使尽力掩饰,也叫池鱼瞧见了这妆容后的落魄。
“娘亲,我们回家!和爹爹、哥哥一起回好不好?”
池鱼太累了,没有瞧见温馨脸上一瞬间的僵硬,她只听见自家娘亲略带哽咽的开口。
“好,我们回家。”
家,多好的字眼。
池鱼坠入了梦乡,梦里有爹爹背着她四处跑,哥哥拿着风筝在后面追,娘亲带着古嬷嬷坐在一旁,看着几人笑。
池鱼在梦里撒开脚丫子跑,跑着跑着池鱼才想起这好像是六岁的时候,而如今自己已经十六了。
画面一转,又是花灯节的时候,池鱼终于瞧清楚了这夸父的模样,瞧着还有些蠢萌蠢萌的感觉,池鱼咧着嘴笑,那边爹爹偷偷给娘亲拿了个牛郎织女的走马灯,逗得娘亲羞红了脸,留下以衎一人对着自己的蛤蟆灯,欲哭无泪。
池鱼渐渐长大,有人走在她身旁,打着伞,风雨砸在他身上,池鱼倒是一丁点事都没有。那人拉住池鱼的手,紧紧握住,彷佛握住了整个世界。两人静静走在扬州城的青石板路,偶尔有熟识的叔叔伯伯瞧见,也是善意的微笑。有暖意从心间升起来。
画面突然停了,四周变成了黑暗。
池鱼站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身旁是黑暗,寂静。
突然有一处传来了声音,房间里的池鱼想要往那边去,池鱼心里却一直都在阻拦。
“别去,求你,别去。”
池鱼显然并没有听见,她已经走到了房间尽头。
喧嚣的那头,满目鲜红。
池鱼瞧见爹爹的头颅掉在地上,孤零零的身子留在那,他身旁还跪着一人,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