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回到山里,草草吃了乞到的炊饼,在竹林里找个洁净地儿休息了。昨夜到现在,历经磨折的他早已身心俱疲。天色暗下,王然也醒过来。就在附近小心逡巡。蓦然听到有人声,便隐匿身迹观察。只见两个仆从打扮的人,悄悄摸到篱笆院附近,见院中一片余烬。两人前后查看一番,窃窃私语几句,就下山了。
王然心中生出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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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徐府三爷徐永堰坐在屋里纳凉,心里一阵烦闷,对桌上那清凉解暑的冰雪冷元子也提不起胃口。押解日期将近,那狱头儿戴庆三天两头来找徐永堰要张小六,徐永堰哪里拿的出人给他,又塞了点钱先打发走了。私放人犯可是大罪,按律也是要配役的,若是事发,戴庆把他供出来顶罪,徐永堰也吃不消。
那日见张小六久久没回来复命,徐永堰就派人等天色晚了悄悄摸上山一探究竟。下人回来禀告说那草庐是已烧塌了,但只在屋后沟里找到一具掩盖过的烧焦的尸首,也辨认不出来是谁,没见着其他人,让徐永堰疑惑不解,难道张小六放火烧了草庐还回去掩埋过?那还有两人的尸首为何不见了?张小六为何不回来复命?自己可答应他等他去忠州府牢城营服刑后,再往那边使使银子,要不了几月就能放他回来。要那具尸首是张小六的,怎么没听说王稚川家里有人去报官。
徐永堰正在冥思苦想,下人蔡宗忽然进来,请了声安,然后交给他一张纸条,说屋外有个稚童递与门房,让交给徐家三爷。徐永堰问认得是谁家孩子么,蔡宗回道是斜对街李家茶坊家的。徐永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请三爷明日午时到风岐山草庐前的竹林相见。”
落款是张小六。徐永堰冷笑一声,让蔡宗去把那送纸条的稚童寻过来,细细盘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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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王然坐在竹林里,忽然听见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匿起身迹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男子进了竹林,正是那徐永堰。王然观望一会见没有其他人,便悄悄靠上前去。林中寂静,王然脚步放的再轻也没能瞒过徐永堰的耳朵,徐永堰猛地转过身,盯着王然冷笑,似早有所料,呼哨一声,竹林外跑进四个人,手持棍棒朝王然围了过来。
“果然是你,少爷我这叫欲擒先纵。”徐永堰得色道。
王然见四个扈从要来捉他,面露慌张,忽然眼睛一亮,喊道:“师父。”
徐永堰心中一惊,却不动声色,依旧死死盯着王然。扈从们没这份心机,四处张望起来,王然趁机觅了个空逃出包围,朝林中深处跑去,扈从回过神便要去追,徐永堰喝道:“蔡老三留下,你们三个去追。”
三人朝着王然背影追去,没跑出几步,打头之人忽然脚下一空,接着哇哇大叫。原来踩中了王然布置的陷阱,地面覆盖着的一层落叶泥土下藏着一个大坑,坑内倒插着密密麻麻削尖的竹子,打头那人脚上扎着两根尖竹,疼的要昏死过去。其余两人一惊,慢下步子,用木棍探路,小心翼翼的搜捕起来。
顺着王然的脚印又深入百步左右,两人正在低头探路,忽然旁边地面裂开,原来是王然伏在坑内用枯枝落叶盖在身上。王然猛的窜起,用尖竹捅穿了一人的肚子,调头便跑。另一人骇破了胆,不敢再追,犹豫了一会,拖起半死不活的同伴,回头准备去找徐永堰。忽然咻的一声,一只箭羽破空而来,钉入他腿上。远处握着弓的王然心呼侥幸,这几日布置陷阱之余,他也偷偷返回草庐捡了些镞头,磨尖后削竹为杆,又潜到镇里找了绳子回来做了张竹弓。无奈他本就箭术不精,这弓箭又粗劣,纵然每日苦练,也十射九不中,中了的那一箭也没甚威力,是以没有直接射杀那徐永堰,只能备之扰敌。没想到这第一次出手,竟收效不错。王然收起弓箭,跑上前捡起一根木棍,把两人打晕,然后返身去寻徐永堰了。
徐永堰听到林中深处自己扈从的惨叫,心知不妙。吩咐一句,让潘老三拖着中伏受伤的扈从,跟他一起慢慢退出竹林。王然追过来举弓就射,无奈又是十射九不中,箭射完了也只擦破潘老三的面皮。
原来王然找人递纸条给徐永堰是故意卖个破绽,想那徐永堰往日就自负聪明,定会亲自带人来捕他,刚刚为探虚实故而在徐永堰面前现身,只为探明徐永堰究竟带了几人,原本以为最多不过两三个,不料这徐永堰忒的狡诈,竟然领了四个扈从,王然手段用尽也只放倒三个。当前已无计可施,王然咬咬牙,只有搏命了。
冲过去用棍子跟潘老三一通拍打,两人你来我往,王然瞅准机会欺身过去,一手挡开木棍,一手摸出腰间别着的菜刀挥砍出去,终于让潘老三受了伤。潘老三弃棍拽住王然,两人正在撕扯,王然忽然腰间剧痛,扭头看见徐永堰双手握着短匕对着他,匕身挂满血迹。王然一脚踹开他,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负伤更激发了王然的凶性,挣脱潘老三的手,左挥右砍几下,终于放倒了潘老三,转身去擒徐永堰,腿却突然被人抱住,俯头一看是那中伏脚受伤的扈从,照头锤了几拳不顶用。胸前又被那爬起来的徐永堰划破几道口子,王然只得用刀背拍晕了那人,才摆脱开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