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阮景不是在开玩笑,白宿皱起眉头,“这有点难,你要见他们干什么?”
阮景低着头,手摩擦着杯子的边缘,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有事情想问问他们......”
白宿略微有些不耐烦,他忍不住拽了拽领口,眉宇间一片阴翳,“是不是有关肖崇言的事情?你想自己替他查?这些事警察会做的,你就不要参合了。”
阮景有一瞬间的失语,“......白宿,你对肖崇言的成见太深了。”深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白宿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每次提到他我们总会争执,我不想跟你吵,人我会帮你联系,但是见不见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暴躁,阮景也只好作罢,又嘱咐了一遍,“如果有可能,尽早给我答复吧。”
但是这几天显然不是阮景的幸运日。
隔天,白宿就打来了电话,说蒋唯心的父母拒绝跟她见面,紧接着,她又从老周那儿得知,由于肖崇言涉及到走私案件的严重性质,并且疑点越来越多,局里已经向京都专项负责走私案件的刑侦组申请了协同调查。
其实如果那两件事情拆开看,蒋唯心的案子由于在柳川市发生,按理说应该由柳川市警局方面主导,柳川市警局许多警员都见识过肖崇言的能耐,抛开公正的判断不谈,其实从个人主观情感上来看,都是倾向于肖崇言是无辜的。
可是一来,一直没有新的证据产生,二来,最大嫌疑人肖崇言十分不配合,既不肯说明为什么引诱蒋唯心来柳川市找他,也不肯就走私的嫌疑加以解释,案子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过了一个礼拜。
蒋家在京都有点势力,听说女儿是受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心理医生的蛊惑,因而跳楼自杀,蒋唯心的母亲亲自来了柳川市,闹腾着非要让柳川市警局严肃处理肖崇言,还他们一个公道,压力四面八方而来,老周嘴角的火泡一个接一个起。
阮景就亲耳听见老周冲小警察大发脾气。
“到现在了,连自杀还是他杀都不能确定吗?京都那边的警方不是说,掌握了一个下药的帮佣么?那个人调查的怎么样了?”
“上午最新传过来的消息......没有进展,说是那个女人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收了钱,她从来都没见过给她药的人......”
老周唠叨着,“没有进展没有进展,总是没有进展,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阮景旁观者清,老周也是着急得上脑了,这其实不是小警察的锅。
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有人想要蒋唯心的命,不假,可同时,蒋唯心也是一个被确诊有被害妄想症的病人,根本就无法排除她在慌乱之下,自己跌下大楼的可能性——无头公案,年年都有。
不过也算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又一个星期一,阮景在柳川市警局门口堵到了蒋唯心的母亲。
看见蒋唯心母亲的时候,她正哭着被两个警察送了出来,能看出来警察面对这种情况也颇为束手无策并报以同情,任由中年女人双手乱挥,也没有强硬地制止她,阮景还眼见地看见其中一个警察脸上有一道可疑的抓痕。
这情景有些出乎阮景的预料,本以为一个敢于大闹警局的女人会是一个气势凌人的豪门贵妇,可是真正见了面,阮景只看见一个衣着华贵,却满面憔悴的中年女人,一如一个任何失去了儿女的、普普通通、略显狼狈的中年女人。
她瘫坐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两侧的行人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绕之大吉,偶尔几个放慢了脚步瞧了几眼,似乎是在揣测她的身份,不过最终也都离开了。
阮景走过去蹲在中年女人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您好,我是阮景,之前跟您约见过的,我们能谈谈么?”
中年女人打量着她,面色带了一丝困惑,她的表情告诉阮景,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阮景忍不住分神去想,白宿究竟是怎么跟她说的。
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厅,暖风与热茶有效地缓解了蒋唯心母亲的情绪,透过杯子上的冉冉雾气,阮景斟酌着开口。
“关于您女儿的死,我很遗憾,我有几个问题想咨询您,或许会对您女儿的案情有所帮助。”
“你是谁?”
结合蒋唯心母亲在警局的表现,想在短时间内强行扭转蒋唯心的母亲对肖崇言的恨意是不太可能的,她一提肖崇言,难保这位女士不会翻脸,阮景在脑海里飞速构思了一遍,极其自然地开口。
“朋友,我是白宿跟蒋唯心的朋友。”
阮景在心底默想,最起码有一半是真的,应该也算不上说谎吧......
又说了几句话,凭借白宿透露过的有关婚礼的适宜和自己的联想,阮景轻易地就取得了蒋唯心母亲的信任。
“你想知道什么?”
“蒋唯心在京都治疗的时候,应该有固定的心理医生吧。”
......
两个人聊了很久,日薄西山的时候,阮景才陪着她,顶着西餐厅服务生的怨念,结了两杯水的账出来。
看着蒋唯心母亲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阮景还是没忍住,宽慰了几句。
“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也知道您特别希望能为女儿的死讨一个说法。”
“但是我还是想跟您说,我们调查事情的真相,并不只是为了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更多的时候,是因为活着的人还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