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秦飞一个人收拾着店铺,郑全本来要安排几个人帮他的,但秦飞谢绝了,既是因为活不多,也是不习惯陌生人插手。
这店铺的格局和秦飞的小吃店很相似,分楼上楼下,楼下是个大通间,秦飞摆上厨灶桌椅,楼上是个小阁楼,可以住人。
将东西归置好后,秦飞开始熬过桥米线所需的汤头,决定明早开始卖早餐。
加入正宗云腿熬制的高汤,可谓画龙点睛,味道比以往起码提升了一个档次,鲜美异常。
秦飞又炖上卤煮的牛肉、鸡肉和猪血,这是全家福米线的配菜,熟透后再小火慢煨一晚,等到明天再吃,就会非常软烂入味。
做完这些,秦飞又想起什么,跑门口去把异界小吃店的招牌挂上。
……
繁华的天龙城,进入深夜也挺冷清的,特别是城西的这片,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影。
然而一个年轻人却出现在街头,北方的秋夜,还是挺冷的,年轻人一边跑一边搓着手。
他叫李财,在牙行工作。封建时代的牙行指的是中介行业,不是牙医。
牙人起早贪黑,深夜下班是常有的事。
李财拐过一个街角,兴冲冲道:“福伯,来碗汤圆。”
李财有个习惯,下班回家的路上会到福伯的摊位前吃上一碗汤圆,既是充饥,也是对今天努力的肯定。
可今晚的街角空空如也,李财才想起来,那个总是在深夜卖汤圆的福伯回乡下养病了。
以往的时候,李财并不觉得那一碗汤圆有多么美味,但是现在吃不到了,那种美味无限放大,形成一种遗憾。
毕竟那一颗颗圆润的汤圆陪伴了李财的无数个夜晚,就像一个句号,早已成为习惯。
虽然肚子很饿,但他不想吃其他的东西,既是不想尝试新的东西,也是一种信念。
只有汤圆才是一个完美的夜宵,其他的都是异端!
所以李财无视了其他几个小吃摊的招揽,垂头丧气地走着,准备回家了自己做汤圆吃。
但走着走着,鼻间传来一股诱人的卤肉味道,这和其他的妖艳贱货不一样,宛如一只纤纤细手,拨开夜色,不断撩着他的馋虫。
抬头看去,一家新的小吃店不知什么时候开起来了,店家正在挂招牌——“异界小吃店”。
李财下意识向小吃店走了两步,忽然警觉,又一步跳了回来,好险,差一点就被迷惑了,可恶的异端!
可是,闻起来真的好香啊。
李财终究没能忍住,凑过来问道:“老板,你们家卖的是啥好吃的?”
秦飞在梯子上看着下面的人,回复道:“米线啊。”
李财完全没有听过,好奇道:“啥是米线。”
“就是将大米打磨成粉,像面条一样制成线,水煮之后,又白又嫩。最后上面浇上一瓢卤制的肉,那滋味,啧啧……”
秦飞简单描述了一下,伴随着空气中的香味,李财可以想象得到是什么场景,不由垂涎三尺。
“现在能做吗?”李财再也忍不住,定要尝尝那又白又嫩的米线到底是个怎么回事,还有那煮得红艳艳香喷喷软烂烂的卤肉。
说完这话,李财又在心里自我安慰,这不是背叛汤圆君,而是为了探查敌情。
秦飞原是明天才做生意的,但顾客上门,他又没啥事可做,就答应下来:“行,给你做一碗尝尝。”
秦飞便回到厨房,开水中焯出一碗米线,舀入卤肉,问道:“你吃不吃辣?”
李财连连摆手:“我不吃辣。”
“香菜呢?”
“也不能吃。”
秦飞没有强迫,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他记得看过一篇报道,说有的人吃不来香菜,并不是口味刁,而是基因决定的,大约有百分之十的人会觉得香菜有肥皂味。
将全家福米线端到桌子,李财打量着,果然如秦飞先前描述的一般,浓郁的卤汤,浸泡着白嫩嫩圆润润的米线,像面条但又不是面条,上面还堆放着丰满的肉块,香气扑鼻。
李财拿起筷子,不料米线太滑,竟然没能挑起来,尝试了几次,只好嘴巴接着碗沿,刨了一口。
这种吃法,将米线肉块和汤汁一网打尽,一齐在口腔中绽放,可以同时体会到米线的嫩滑,肉块的酥烂,卤汤的浓郁。
李财的眯眯眼从来没有瞪得如此大过:“天啊,怎么会这么好吃!”
说完这小子也不怕烫,几乎把头埋进了碗里,吃相非常凶残。
他们当牙人的,本来饮食就不规律,李财今天跑了一天,中饭都没来得及吃,自然饿坏了。
连汤带水,李财将米线吃得干干净净,因为分量足,一碗就吃饱了,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一身疲惫都消散了。
李财喘息几口:“老板,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夜宵了,没有之一,对了,多少钱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