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谢澜自顾自地讲解着课文,“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越过别国……”
谢澜正说着,却见宋漪漪手里拿着小镜子,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的头发,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宋漪漪,你来翻译一下,这句话什么意思。”
漪漪却像没有听到的一样,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宋漪漪,我叫你起来回答问题,你为什么不站起来?”谢澜的眼眸中冒着怒气,将两只手按在了课桌上。
“啊?”漪漪方才缓过神来,见全班同学都看着自己。她又慌忙低下头去,望着念祎的课本,“哎,她讲到哪了?”念祎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着语文课本上的一处。
“噢,就是越过别国,以鄙远就是……”漪漪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同桌,可惜她也不会。
“鄙远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还不好好听,我以为你都会了。”谢澜笑了,但她的笑着实不好看,是那种苦苦的笑。
漪漪此时也顾不得照镜子了,她低垂着头,不愿去看谢澜,心里却是满满的不服。
“不是我说你,宋漪漪。”谢澜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故意找你茬。你看看你上周的周测成绩,我就不说别的了,你语文都没有考及格呀。你一个语文课代表,你语文考这么差,你好不好意思?”
漪漪还没有被谁这般数落过,至今为止,也只有谢澜会这样不给她留情面。
“你看看你上课的状态,怪不得你才考这么点分。”谢澜变本加厉,“你上课就光顾着照镜子了,你能考好才怪,把镜子交上来,快点。”
漪漪却手里握着小镜子,慢吞吞的,不肯上前。
“我让你交上来,你听到了没有?”谢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要是不交,我就自己下去收了。”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秒谢澜就走到了宋漪漪的桌前,将镜子拿在了手里。
“看着谢澜那作派,她多半是要自己留着用吧。”师雨祺喃喃自语。
谁知谢澜的举动出乎她们的意料,她走到垃圾桶前,将镜子扔了进去,“我真不知道,你长成这样有什么可照的。你再打扮,能好看到哪去?”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对于处在青春期的女孩子来说,喜欢照镜子就再正常不过了。但这却让谢澜无法理解。
“还有,把你脸上那两撮头发给我梳上去。留两缕子放那什么意思,就你特殊是吧?”谢澜是个爆脾气,她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现在就给我重新扎,把那两缕头发给我扎上去。”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漪漪不得以把自己中午刚梳好的发型松开,扎成中规中矩的马尾辫。
念祎望着漪漪可怜巴巴的样子,便更加反感谢澜了,“扎个头发她还要管,马尾辫多丑,她就见不得别人比她漂亮了。”念祎只敢小声的嘀咕。
漪漪此时已经按谢澜的要求扎好了头发,她的眼睛红了,眸中充满了哀求。希望谢澜能够就事论事,放过自己一码,但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谢澜一旦训起学生来,不是那么容易能刹住车的,“你抹口红了吧,这么艳的颜色适合你吗?你再看你的眉毛,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学校是不让女生化妆的吧,那你在那做作什么?”谢澜的声音高了八度,“现在到水房去给我洗了。”
“老师,我……”漪漪的泪不自控地涌了出来,“我是主持,今天放学要去参加教师节晚会的排练。”
“你排不排练我不管,这是学校,你不要太随意了。”谢澜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现在去,洗干净了再回来。”
漪漪倔不过谢澜的执拗,哭着跑了出去。她原本也不想这么丢脸,但情绪实在过于激动,哭出了声音。
“哭,你给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上课一点也不专心,说两句就不行了。”谢澜一贯的冷漠刻薄。学生们坐在位置沉默不语,心里却不知道骂了谢澜几百遍。
“你们都看到了。”谢澜望着台底下的学生不怒而威,“我不喜欢女生化妆。这么小的孩子非要把自己装得那么成熟,白白净净的多好,天天把自己化得像鬼一样。”
师雨祺“切”了一声,“她这么说,那她为什么自己天天要化妆。只许当官的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只是雨祺,其余的学生也唏嘘不已。
“这个班我说了算。”谢澜的一句话就足以震慑全场,“你们那些臭美的,都给我听好了。在外面你化烟熏妆,我都不管。这里是学校,你给我有点学生的样子。”她脸上冷酷得可怕,“你要是作,我也拦不住。不过把你们那些眉笔,口红都给我藏好了,要让我发现了,就只有扔到垃圾桶的份。”
宋漪漪趴在水房的笼头下,揉搓着自己的脸,大滴的泪混合着自来水流入学校的水池里,这所学校,她多一分钟都不愿意再待下去。她宋漪漪是爱美,但谢澜也不至于这么伤她自尊。
原本漪漪带的有卸妆水,但她却不能用,只能用凉水洗。即使这样做对皮肤不好,但她却无可奈何。
可卸妆岂是那么容易,她用力地洗,却还是有妆底的残留。漪漪的脸勉强算是洗干净了,她趴在水池的台子上,因为没有可以擦拭的东西,只能任由水滴从脸旁自由地滑落。
“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害处……”谢澜继续教授着下文。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