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把他气走了，但是却没丝毫想象中的快意和高兴。
外边风声呼啸，哐哐的打着窗户。
这后院里的房子可不牢固，纸糊的窗户，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吹破了。
我走到夹缝那边，琳琅已经折腾的没力气了，可还是瞪着眼睛，怒视的看着我。
“我不要你性命，也不要你为我配出解百毒的丹药。”
我看着她，她那双眼里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侧过头去。
“最后需要入药的那一味药，生于极寒之地，需要用才冒尖的新鲜的，三日之内就得入药，不然就失去效果，是吗？”
我蹲下来，跟她对视。
刚才她眼里还有不屑和厌恶，现在却有几分的惊愕。
我如何知道的？
我为了这个翻遍百书，没找到任何记载的，却无意间在裴佑晟书房里看到了一段这样的记录。
老御医书本里少的那几页，赫然就是这个。
用情至深吗？
“呜呜呜。”
琳琅示意我，让我摘下来，她想说话，会告诉我。
我摇摇头，下颌微抬，指了指外边，微笑道：“不，我不会给你任何反击的机会的，你没听说过斩草当除根吗？”
琳琅呜呜呜的声音更大，我起身出去。
我不伤及她生命，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她把这药配出来。
顾玟岚何德何能，在伤人祸国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我忍不了。
琳琅不知道怎么自己用舌尖抵开了点布条，说话含糊不清的，“其实，你是怕这唯一的药，配出来之后不是给你的吧。”
我手猛然一颤，好像是最隐蔽的心思，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给揭开了。
像是外边呼啸的风，顺着这口子嗖嗖的进来，心口那块，好像是犯了什么毛病，抽疼的我手微微颤了颤。
琳琅得意的仰头，也不挣扎了，只是使劲的晃头，试图把布条往下拽，声音呜咽却每个字都直刺而来。
“我不怕，他早晚会找到我的，因为我会配，只有我会。”
“你不知道，他付出多少心血，亲自取心头血，怎么会容忍这中断下去？”
她的确没再挣扎，那双满是异族风情的眸子，平静的看着我，似有几分怜悯，照的我似乎才是那个狼狈不堪的人。
我突然记起顾玟岚当初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说：“你敢不敢跟我试试，若是出事了，他会选择救谁。”
敢不敢？你敢不敢？
这话像是催命符，一次次的在耳边震荡，震的心情起伏，震的情绪错乱。
一刹那眼眶有点微酸，我眨了几下眼，“那你就等着吧。”
外边果然是起风了，还带着蒙蒙的细雨，多少的带了点冬季的寒风刺骨，刮在脸上像是刀尖舔舐过一样，活脱脱的要把脸上的肉给刮下来。
老鸨这次蔫巴巴的，可没刚才的风情万种了，似乎有几分的忌惮和后怕。
“人看好了。”
我只叮嘱了这一句，就继续往外走。
树下站着的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撑着一把伞，孤傲而凉薄，在看着我。
他脚边跪着好几个人，都是临时被抓来充数的小倌。
树叶在他脚边卷起，无端的让人心脏那么一颤。
“长安。”他嗓音沙哑，冰冷的脸上晃过一瞬的茫然，“我竟没想过，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看向那跪着的人，都很青涩，年纪还不大，皱眉不懂他的意思。
“抬头。”裴佑晟嗓音淡冷。
那几个小倌虽然浑身在哆嗦，可还是乖乖的抬起来头。
稚嫩的脸庞，带着青春的朝气，恍的看起来，竟然跟娃娃脸有几分相似。
“……”
巧，真的巧得很！
我回头扫了一眼老鸨，老鸨早就惊慌的打开门进去了房间。
“皇叔以为呢，不就是寻常的寻个乐子，闹的跟多大的事情一样。”我仰头看着他，“我还当皇叔是真的动心了，所以见不得我跟别的男人有往来。”
“你的寻常是经常？”他伞下，遮住了大半的雨，干燥清爽。
我不等说话，他低头兀自笑了笑，“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原先那青楼，你也不是那么混进去的，我那时还当你年幼，兴趣使然，只是没想到你是真的喜欢。”
“退下吧。”他的嗓音淡淡，微微抬高了。
刚才还跪在他脚边上的小倌，像是得了赦免令，使劲磕了个头，就迅速的散开，活脱脱像是见了鬼的。
“皇叔既然如此在乎我，那不如立我为皇后。”
我走近了几步，笑容不曾落下。
可对峙的氛围，却分毫没好转，依旧是冷锐紧张，我跟他就像是棋盘上的厮杀，步步为营，不停地试探。
他只垂眼看着我，那张脸上从来都很难看的出来喜怒哀乐，没回答，看着也似温柔，也似绝情。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绪景阳怎么样了，还活着吗？”我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扬起不虞的弧度，“很在乎？”
“不是。”我诚恳的看着他说。“只是觉得，若是真的被你杀了的话，也好每年去祭拜一下，缅怀一下。”
“毕竟他因为我而死，我注定是要欠这个永远都还不清的人情，既然不能为他守寡，那就在心里为他立起一座坟墓。”
他接话，“时时刻刻的记得，守不住身，就为他守一辈子的心？”
也不知道是寒风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