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穆亚提怀着满腔的悲愤,将穆拉德二世的遗骸送回了埃迪尔内。
“这样一来,外部的问题,就处理得差不太多了。大家都喜欢和平,不是吗?”
索菲雅站在狄奥多西城墙上,眼含热泪,送走了奥斯曼使节。
“临行了都不忘折腾人家,得亏父皇允许你这么做。”
“那怎么了?”索菲雅一蹦一跳地走下了城墙,“他们在君士坦丁堡呆了这么多天,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不让我们恶心一下了?”
在君士坦丁堡稍微调养了几日之后,拉提乌斯就独自一人返回了雅典。大希腊防备薄弱,但是经济基础是巴尔干地区最优秀的地方。雅典、萨洛尼卡与底比斯城的贸易需要立刻重建,总之,还有一大堆事情等待着处理。
实际上,君士坦丁堡内也还残留着不少烂摊子。
与奥斯曼单方面停火,必然会引来西方世界的不满,毕竟你口口声声说着和十字军联盟,东西合围驱逐奥斯曼,这边得了好处掉头就跑。十字军的损失可比东罗马帝国大得多,如果不处理好这层关系,那么未来与天主教国家的外交与谈判,帝国的公信力会变得尤其低下。
通常情况下,帝国解决这个问题的常用手段只有一个——卖惨。
这不是帝国第一次顶着巨大压力与奥斯曼人背地里谈和了。以往的作风,都是哭诉君士坦丁堡人力枯竭,民不聊生,经济山穷水尽,国家即将破产。西方人倒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这一次的情况有所变化。
这次奥斯曼主力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十字军所吸引。只要帝国稳守防御,想要从中牟利也不无可能。但从帝国横夺雅典,策反特拉布宗,发动大希腊攻势,这一系列主动的出击,都与当初和西方世界商讨的内容背道而驰。
天主教国家凭什么千里迢迢来支援帝国?难道真的是为了拯救同宗兄弟?谁心里都有数,对方对待异端的真正态度。只不过,他们也希望可以从巴尔干攫取更多的利益而已。
如今帝国吃撑到连打饱嗝,直接弃十字军于不顾,这时候再哭穷哭惨,大概没什么效果了。
这正是今天御前会议的主题。
“陛下……我们需要想办法安抚一下西方那几个国家。尤其是匈牙利、教宗国之流……”
“他们倒也不是没有收获。实际上,收到穆拉德死讯的第一刻,十字军就已经发动了不止一次大型攻势了。奥斯曼的边境堡垒几乎全部失陷,这也就是他们可以忍让我们吞下色雷斯的原因了。”乔万尼手里捏着短杖,漫无目的地敲打着桌上的地图,“而且这个时间很敏感,即将入冬,是否发动反击来夺回这些要塞,穆罕默德应该要好好考虑考虑。不过这会儿穆罕默德对边境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关心,大量部队都囤积在埃迪尔内城里……”
“他们是被迫的,我亲爱的乔万尼将军。”帝国目前的外交总管,阿格里帕?弗拉维乌斯清了清嗓子,说道,“穆罕默德苏丹的位置坐的可并没有那么稳当。”
“看来巴尔干地区,奥斯曼人最近会非常被动了……事情还没完。”乔万尼将手杖转了一圈,又指向地图的另一角。
几人看了一眼,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塞尔维亚王国。
东罗马帝国对塞尔维亚人短暂的附庸,丝毫没有改变这个国家强烈的独立倾向,十三世纪初成立封建王国之后,塞尔维亚在匈牙利、东罗马帝国以及后来的奥斯曼人的巨大压力下,仍然屹立不倒,此时帝国在塞尔维亚人梦寐以求的国土上狠狠咬了一口,恐怕他们不会太开心。
帝国与塞尔维亚的相处一直不那么愉快,曾经帝国治下的马其顿、帖撒利、伊比鲁斯和阿尔巴尼亚都先后遭到过塞尔维亚人的入侵。可以说,如果帝国驱逐了奥斯曼人,下一个动手的目标,一定是塞尔维亚。
与塞尔维亚王国冲突最尖锐的地方,就目前来看,应该是伊庇鲁斯地区。
“塞尔维亚的朱拉德这个人,度量不大……”阿格里帕苦笑道,“冲动、易怒、专断但无能,按照他的个性,伊庇鲁斯和大希腊这两块肥肉,恐怕他很想尝尝。”
“这巴尔干半岛上,还真比我想象得要热闹。”乔万尼放下手杖,“已经快到十一月月底了,这时候,该有动作的,也该动起来了。哦对了……陛下,我记得上次匈雅提的信里说,十字军今年预计的最后一次进攻是什么时候?”
君士坦丁十一世眯着眼睛回忆了片刻,随后肯定道:“十一月二十八日。”
……、
埃迪尔内下了一场大雨。
“穆罕默德大人……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
在穆拉迪耶清真寺,宣礼阿訇低吟着圣训。而穆罕默德,则坐在清真寺大殿中央一言不发。
对于继任者的人选,穆拉德二世早有定数。穆罕默德的两个兄长从小体弱多病,又无知无能,穆拉德自然给了更年轻的穆罕默德更多的机会。
虽然奥斯曼帝国内部并没有西方那样长子继承的规矩,但历任苏丹,或多或少都收到过兄弟的背后一刀。
穆罕默德清楚,奥斯曼帝国眼下的局势远不如父亲想象得那么美好,这次攻势的失败,就是铁证。
“苏丹大人,可以下葬了。”阿訇合上手中装订精美的古兰经,一步一步退出了大殿。
穆罕默德闭上了眼睛。
“苏丹大人……”
“照我说的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