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少女就随手翻看着杂志。
“咦，这个模特的衣服，跟咖啡馆的服务生衣服，有点相似呢。”
“还有这个，这个地方的设计，跟我改过的版本是差不多的……”
“啊啊啊，这件真的好漂亮！”
罗文溪一边翻着杂志，一边跟自己修改的衣服做对比，不时发出感叹。
她以前基本不买时尚杂志，这是唐明耀第一次看到她买。她看书的反应，跟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等回到家里，罗文溪已经从那书上找到了无数个亮点，脑子里生出了许多新的想法。
进门她把鞋子一脱，顾不上男朋友，就钻进书房拿出画板，唰唰唰唰，把已经定稿的版本给推翻了。
接下来她意犹未尽，像着魔了一样，半天时间又修改出好几个新的版本来。
到了饭点，唐明耀下楼打包了一份饭菜送到她面前，结果过了一阵，饭菜放凉了，她也没有想起来吃。
这状态，有点吓人。
第二天上学，罗文溪坐上出租车就开始打哈欠，然而她却并不养神休息，而是拿出几个新改的版本给唐明耀，让他帮忙选个最好看的。
一路上，她看到任何人和事，都能联想到咖啡店的制服上去。
“出租车的颜色，是不是可以运用到设计稿里去？”
“校门口那个卖早餐的阿姨，她的衣服应该再干净利索一些，太肥了不太好……”
“诶，刚刚那个女老师的裙子，那个百褶样式如果用到制服上，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
她的设计稿改了又改，已经不知道多少个版本了，等到终于满意，最终呈现在唐明耀面前的设计，跟之前定下来的那版相比，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设计了。
“我推翻重做的。”
少女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眼睛里闪着光:“从头算的话，一共改了46个版本。推翻之后，只用了一次就做完了，没有再改。”
唐明耀为之动容。
这件事最开始，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
因为不服气被罚款，罗文溪才去参加的比赛。
但是当她投入进去之后，却废寝忘***益求精，甚至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本来只是简单改个款式就能完成的事情，她却可以改出几十个不同版本的设计稿，而且还不觉得麻烦，更感觉不到辛苦。
这种状态，有个词叫做发光。
唐明耀觉得非常难能可贵，他说:“支持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次的设计，不管得不得奖，在我眼里你都是第一。”
罗文溪笑道:“我还是想得奖的，有奖金呢，可以请大家吃饭，还可以一起玩！”
晚自习时，罗文溪自己逃课跑了。
她去了咖啡店，找店长把最新这一版设计拿去参赛。
店长答应了下来，综合店里所有人的设计，最终选了三个款式制作成衣，其中一款是其他店员设计的，剩下两款都是罗文溪的。
店长把她两个版本的稿子都用上了。
按照两人私下的交流，这是为了照顾其他人的情绪，不然肯定三个参赛名额都选罗文溪的。
距离比赛的最终评比还有一段时间，事情交了出去，罗文溪终于感觉到累了，当天回去一睡不醒，第二天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吓得罗妈还以为她生了什么重病。
唐明耀倒是没有太大担心。
通过这件事，他在罗文溪身上，观察到了她在做事时的几种不同状态。
第一种，她以前读书时，很认真很努力，但是很累的状态；
第二种，画画时能沉入进去，能体会到学习的乐趣，学起来很快的状态；
第三种，废寝忘食的狂热状态。
对比自身，唐明耀发现自己身上也有这几种状态。
上辈子读书，读到初高中及以后，自己就跟罗文溪差不多，越读越累，读到后来就学不进去了；
这一世，凭借重生优势，读书时他学懂课本上的东西，在学习中找到了成就感，因此会沉入进去，进步很快；还有写作也差不多是这种状态；
至于第三种状态，只有在做心理学相关事情时，他才会出现那种着魔的状态，随时观察别人，随时揣摩自己。
下课时间，唐明耀问何秋:“你有喜欢做的事情吗？喜欢到废寝忘食那种。”
何秋:“算吗？”
唐明耀说:“那得看你怎么看，只是看着过瘾，看完就忘肯定不算。”
“那就没有了。”
唐明耀:“……”
过了片刻，他又问:“你觉得你擅长什么？”
何秋说:“擅，毕竟除了这个，我也不会其他的。”
说得好有道理，唐明耀无言以对。
当天晚自习，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新的作文，主题是《梦想》。
动笔之前，他先念了一篇范文。
是一篇很传统的中学生作文，立意伟光正的那种，概括成一句话就是，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将来要为xx主义现代化建设而奋斗。
念完之后，张老师说:“这篇范文我念给你们听，不是要让你们学，恰恰相反，这种文章，高考不能学！为什么，太假了。考场上虽然忌讳写负面的东西，但是也不能为了正面而正面。阅卷老师也是人，看到这种明显很假的作文，都会厌烦，会下意识打低分。今天的作文，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写内心真实的想法！就算你的梦想是当个乞丐，也大大方方地写出来。”
唐明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