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瑟刚把屋里烧热,坐在壁炉边光着膀子煮茶,忽然感觉大门敞开一股冷风窜托着涌进来,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扭过头刚想骂人,临到嘴边又改了口:“头儿,会开完了?”
李察走进屋里顺势躺倒在床上,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有什么说头?”
“接下来可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了,咱们还是得保持谦虚,争取继续进步。”领主大人开了趟会回来,别的没学成,打官腔进步明显。
冈瑟悄悄撇了撇嘴,转过身继续盯茶壶。
赫特抱着一捆劈柴推开门,伴着狂风呼啸一起进来。
“赶紧关门,一点热乎气都让你放跑了。”冈瑟抓住机会赶紧抱怨。
“阿布呢?”李察意识到自从回营地,连一个斯嘎尔蜥蜴人的身影都没看到。
“外面军旗游行呢,他们看热闹不愿意回来。”赫特把“劈柴”放在桌子上,领主大人这才发现那原来是黑乎乎的长棍面包。毫无疑问属于军团后勤配发的补给品,因为高山堡物资供应一向比较大方且充裕,连奴隶都不会吃这玩意。
“军旗游行?”冈瑟对看热闹最有兴趣,一下子精神起来。
“嗯。”赫特认真把面包码放得整整齐齐,随口说道:“一队仪仗兵带着白手套跟熊皮帽子,举着队旗四处展示,还确实挺好看也挺有意思的。”
“对了大人,咱们自己的旗帜长什么样子?”赫特知道高山堡有面自家领主亲手设计的军旗,但还从来没见过。
李察哼哼唧唧敷衍了两声,“就那样呗,旗不旗的不都是块布。”
“我去看看。”冈瑟兴冲冲套上皮袄,就想往屋外冲。
“你看个屁!”领主大人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撸了撸袖子拳头嘎巴作响,“我看这大冷天的正适合在屋里摔跤,要不来两把?”
冈瑟的脸色顿时变得很苦,他可忘不了在科伦斗兽场被摔得很惨那回。
“那算了算了,我不去了。”冈蛮子颓然坐在椅子上,肚子里还盘算等阿布回来跟他打听打听。
“大人!出事了!”突然间一个半人马撞开木门,冲进屋里,呼哧喝喝地喘着粗气,“阿布他们跟巨龙之爪的人打起来了!”
…………
军乐铿锵,北风呼号。
仪仗兵们的熊皮帽子排成一条长长的黑线,上方一面面队旗正随风飘扬。
天气很冷,但气氛热烈,军营生活多半枯燥乏味,所以此刻围观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阿布趴在栅栏边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前面仪仗队伍流水般走过,不时摇两下身后又粗又长的尾巴——对于斯嘎尔人来说这是心情极好的标志。
他还头一次见到这么神气体面的制服和这么精美多样的旗帜。一切都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感到分外新奇,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出几对眼睛,好看个过瘾。
远方一面红底色旗帜被仪仗兵擎在手里,上面绣着一只结构略扭曲的爪子,正随着鼓点越来越近。
在一面面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绣工精良的队旗环伺之下。这面旗子显得格格不入而且扎眼,已经不能仅仅用寒酸来形容。
“你看,那好像是咱们的旗子。”阿布拍拍身边同伴的肩膀,表情稀少的脸上居然罕见地露出个笑容。
他倒是没觉得自家旗帜比别人简陋,因为不管怎么说也比以前部落里的织物强多了。
可毕竟看热闹的不是都像他一样的土包子,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哄笑,随着距离缩短越来越大声。
“你在笑什么?”阿布仰头看着右手边比自己高起码一头半的巨龙之爪骑兵,还以为错过了什么节目。
对方也正好奇哪个部分居然弄来一群蜥蜴人,这个种族众所周知没什么战斗力,心里猜测可能是充数的后勤辅兵,“你看他们那队旗,跟他妈乞丐似的,活给咱们军团丢人。”
“高山堡的旗,雄鹰骑士你们知道吧,也不知道怎么就成名了。”
“矮人里面拔将军呗。”有人说了句俚语,幽默感十足,要是领主大人也在场,非得让逗笑不行。
阿布眨巴了两下眼睛,针状瞳孔显得格外冷漠。不过他个子太小,没人注意到。
斯嘎尔人个头不高,力气不大,平时没事能整天蔫了吧唧不说一句话,看起来人很畜无害。但作为荒野上纵横一方的重骑豪杰,斯嘎尔人可绝不是怯懦之辈,无敌的生涯让他们骨子里就藏着股狂野的傲气,表面木讷掩饰下是绝对一等一暴戾好斗的性格!
平时在高山堡老挨欺负是因为认同周围人为伙伴,现在被外人蹬鼻子上脸哪还忍得住,伸出爪子一声不吭抬手就打!
那个骑兵腿上一下子挂了彩。
在场都是准备上战场搏命的职业士兵,警觉性和勇气一样不缺,打架斗殴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司空见惯,难不成还指望他们像绅士一样用嘴巴讲道理?
两边互相推搡了几下,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干他!”,混战就此开始。原本祥和有序的军旗游行活动,顿时化作一片狂野拳击场——双方维系着最后的克制,只用拳头没动兵刃,怕出人命惹上大麻烦。
巨龙之爪的士兵原本以为解决这伙蜥蜴人应该很轻松,一上手才发现不对劲。他们的战斗力简直超出蜥蜴人应有范畴,打得坚决又有章法,很不好对付。
不过阿布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就算获得过几次晋升,斯嘎尔人的小身板还是很难跟人类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