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近子时,蓝桥和换过一身黑衣的花语夕潜回到神女楼下。
花语夕弓着腰,灵猫般走到一扇虚掩的窗下,转头对蓝桥道:“从这进去。”
蓝桥点点头,无声无息地将窗推开,露出漆黑一片的窗内空间。他蹑手蹑脚地钻进窗内,刚一落地就察觉到屋内有人。
“有……”他示警的声音尚未来及发出,早被紧随身后的花语夕一把捂住嘴道:“自己人。”
蓝桥看了看屋内的人影,恍然地点了点头。
花语夕关好窗,用火折子点起一盏油灯,就见白露秋站在一旁,正上下打量着蓝桥。
她的目光警惕而紧张,显然对这个陌生人仍心怀戒备:“花姐,他就是蓝桥?”
花语夕略一颔首,本想向白露秋讲几句她和蓝桥间的事,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得问道:“楼里的情况如何?”
“他们上午收到花姐出城的消息,龙虎帮倾巢出动,分别从水陆两路追出城外,务要阻止花姐返回楚水城。”白露秋简洁地道,“这点我从侧面也证实过,几个和龙虎帮兄弟有往来的姐妹都透露说,龙虎帮确实动作不小,很多帮众都已出城。”
“柳月遥这边有什么动静?”花语夕又问。
“刘璟午后来过一趟,和柳月遥有过约一刻钟的短暂会面,随即也匆匆离开。”白露秋揣度着道,“想是不放心齐三秃子,准备亲自出城搜捕,眼下楼里只有孙修和他的那些暗卫。”
“真是天助我也。”花语夕难掩激动地道,“你自己先藏好了别暴露,我们这便去地牢救人。”
“这是地牢的钥匙,小心些。”白露秋将一把钥匙塞到花语夕手里,拉开房门,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柳月遥下令神女楼歇业三天,外面没有人了。”
花语夕在门口观察片刻,确定安全后给蓝桥打了个手势,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神女楼内的回廊。
看着空荡荡的天井,花语夕想起神女楼往日的热闹繁华,心中竟生出一丝不适应的感觉。但她很快平复下心情,带着蓝桥拐入一间堆放乐器的仓库。
“地牢就在这下面。”花语夕边说边拨动机关,一道暗门从地板上翻了起来。
“我走前面。”蓝桥持剑在手,率先走下门内的石阶。
石阶下是一条非常狭窄的甬道,仅容一人穿行,在甬道中莫说打架,就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每走十余步,就有一个相对宽敞的凹坑出现在甬道的左侧或右侧,零星的几盏油灯巧妙地散布在这些凹坑的中间点处,照亮甬道的同时却把凹坑隐入到黑暗中。
花语夕轻声解释道:“这地牢的入口是精心设计过的,甬道做得窄,是为了防御有人数优势的侵入者。他们人再多,到这里也得排着队一个个往里进,而楼里的暗卫就可以藏在这两侧的凹坑里,借着入侵者行动不便的优势来一个杀一个。”
蓝桥沿着甬道迅速前行,同时问道:“孙修的暗卫一共有多少人?”
“暗卫负责维系神女楼的安全,原本是三十六个,钟家兄弟被捕后应该还剩三十四个。”花语夕如数家珍地道,“现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见,说明柳月遥确实认为我们已经出城,故……”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今晚的行动,有些太过顺利了?”
“顺利有什么不好?”蓝桥不解地道。
“这甬道里没有暗卫也许还能理解,可为何外面也没见到人影?”花语夕面色微变道,“柳月遥知道事关重大,所以让神女楼歇业三天。孙修既已投靠柳月遥,这期间暗卫更应该打紧精神,增大巡查力度才对。”
蓝桥想了想道:“咱们一路上确实没见有人巡查放哨,似乎轻而易举地就接近到了窗下。”
“后来咱们从回廊溜到仓库,你看到可疑的人了吗?”花语夕面色凝重地又问。
“也没有。”蓝桥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这并不是个单纯的巧合。”
“孙修虽然势利,却并不愚蠢。咱们一个暗卫都没碰到,如果排除掉运气太好的因素,就只有一种可能。”花语夕咬着牙道,“他们有意藏起来了,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蓝桥瞬间想起刚才见过的白露秋,“难道是刚才你的那个内应出卖了我们?”
“白露秋绝对可靠,此事与她无关。”花语夕轻叹一声道,“说到底我们还是低估了柳月遥,她太了解我的性格,可能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真的会背弃手下独自出城逃命。”
蓝桥顺着她的意思道:“她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救人,所以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她一方面让龙虎帮大张旗鼓地出城搜捕,一方面又外松内紧地在神女楼内步下陷阱。这陷阱不但可以捉到我们这两条笨鱼,白露秋也会因为偷出地牢钥匙给我而暴露。”花语夕说到最后,语气已透出些绝望的意味:“真是一网打尽,满盘皆输啊。”
“若是换了以往,我必怀疑你与柳月遥刘璟他们串通一气,演戏卖惨就只为引我来此。”蓝桥看着满脸愁容的花语夕,“但今天不知为何我竟愿意相信你,既然我们已提前意识到是陷阱,情况总还没有太糟。”
花语夕稍稍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和蓝桥往日的恩怨过节,苦笑道:“奴家多谢公子信任,只是现在退出已来不及,如我所料不错,此时这甬道的入口外面,早已被孙修的暗卫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