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樊峻请樊丛文去了前厅,也没让人上茶,就那么坐下了。
“我是想来看看你和孩子,上次你回家,也不多坐会儿,我都没机会跟孙子亲近。”樊丛文扯出一抹笑来。
樊峻已经记不起他这个爹上次对他笑是什么时候了,也或许从来就没有过。而樊丛文的笑,让樊峻更加觉得,他来一定有事,而且不是小事!但绝对不会是对樊峻好的事,这一点樊峻很确定!
樊峻不接话,樊丛文脸上硬扯出的笑容有些僵硬,清了清嗓子说:“峻儿,当年的事,让你受委屈了。为父一直欠你一声抱歉。如今,都过去了,你也娶了个好媳妇,有了孩子,就别赌气了,带着你夫人和孩子,回家去住吧。一笔写不出两个樊字啊!”
樊峻闻言,冷哼了一声说:“樊尚书,当年你说家丑不可外扬,若我敢动你那宝贝儿子,敢动那个不是我儿子的孩子,你就杀了我,就当从来没我这个儿子!怎么,现在都忘了?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想揭过去?一笔写不出两个樊字,跟家丑不外扬,就是一个意思。我没跟你赌气,我就是单纯地觉得你那个尚书府臭不可闻,让我恶心!你记住了,那件事,是不是过去了,只有我说了才算!”
樊丛文脸色难看:“峻儿,为父不是那个意思。也这么多年了,我们总要往前看。发生那种事,是为父教子无方,难辞其咎。但你当年冲动之下要杀人,若真出了事,你也要摊上人命官司,为父都是说的气话,并非本意。十几年过去了,该放下了。跟为父回家去吧,我让樊塍给你跪下赔罪,你想让他跪多久,想打他想骂他,都随你!你如今也有了孩子,转眼孩子就该启蒙了,回樊家,到时候我亲自教他读书识字,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互相有个帮衬,这样不好吗?”
樊峻垂眸:“当年你对我说的话,是不是本意,你心里很清楚。我是你醉酒之后强暴了我那个当丫鬟的娘生出来的,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你觉得樊塍像你,觉得我顽劣不可教化,从小到大,你骂过我的那些话,我本以为我都忘了,刚刚突然全都想起来了,需要我跟你再讲一遍吗?樊尚书,我的孩子读书启蒙,还真不敢劳烦你,因为我的孩子可以不识字,但不能被教得不分是非,不知廉耻!”
“你!”樊丛文一脸怒色,“我都低声下气来求你,好声好气跟你赔不是,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让我这个当爹的,给你跪下吗?”
樊峻冷笑:“你真跪一个给我看看?那样我倒真考虑跟你到尚书府去。”
“樊峻!”樊丛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樊峻冷笑连连,“是你主动跑来我家的,怎么就是我闹了?让我猜猜,让高贵的樊尚书主动来找我这个一无是处辱没了你樊家的儿子,是因为什么呢?”
樊丛文神色微变,就见樊峻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低头,而他耳边说:“樊尚书,你支持的是哪位皇子啊?”
樊丛文神色大变,樊峻起身,退后两步,看着樊丛文的脸色,冷笑:“你当我傻吗?你会真心对我抱歉?真心想要弥补我?除非江河倒流,太阳从西边出来!现在皇上要立储,你已经站好队了,你背后的那个人,想拉拢安王,没有门路,知道我跟安王来往密切,你就跑过来跟我修补关系,试图骗我回去,再利用我达到你们拉拢安王支持的目的?樊尚书,我说得对吗?”
“樊峻,慎言!”樊丛文也冷着脸站了起来。
樊峻笑容得意:“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没想到樊尚书也有求我的这一天。说实话,我跟安王,还真是好兄弟好朋友,暗地里来往多年了,感情不一般。我家夫人,跟安王妃不仅是亲戚,还是好朋友,我们过年都是在一起过的。”
樊丛文脸色一变再变,就听樊峻说:“若我说句话,安王真会听的。”
樊丛文神色微喜:“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为父,跟安王牵上线?”
樊峻哈哈大笑:“樊尚书,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我是个一身铜臭的商人,民不与官斗,动不了你,但如若哪天我一个不高兴,看你不顺眼,就请我的朋友安王,找你麻烦!不用怀疑,他绝对能轻易让你一无所有,再也无法翻身!听清楚了吗?”
樊丛文气得快吐血了,樊峻却觉得很畅快。他以前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不喜欢理论,也不喜欢骂人。但是认识了姚瑶之后,樊峻从姚瑶那里学会了一项技能,如何不带一个脏字,把敌人怼得要吐血!难得用一次,看樊丛文的脸色,效果可是真不错。
樊丛文脸色铁青地走了,樊峻去找梁薇,就见小安乐在床上玩儿,梁薇正在绣一件小肚兜,侧脸温柔,神情专注。
“相公,听说来客人了,是谁呀?”梁薇抬头笑着问。
樊峻看到梁薇的笑容,就感觉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在梁薇身旁坐下,一把抱过小安:“樊尚书。”
梁薇蹙眉:“他来做什么?”
樊峻也没瞒着,把樊丛文的来意跟梁薇讲了。
梁薇并不懂朝中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她只知道,她那个伤害樊峻极深的公爹,竟然恬不知耻地上门来,想要利用樊峻,达到不可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