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臣闻言,微眯着双眼,笑容灿烂躬身行礼道:“微臣拜见大王。”
在楚国,左徒可是属于高级官职行列,地位等同于秦国九卿。
当然,在吕臣看来,官位高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楚国,左徒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楚王处理内外事务,妥妥的属于楚王心腹。
在君权至上的时代,为人臣者,官位再高,哪比的上成为君王心腹更让人欣喜?
尤其熊心直接将左徒可代他发令这点宣诸于口,可谓是诚意十足。
面对吕臣的行礼,熊心的小脸满是严肃之色,吕臣能不能顺利登上左徒之位,还得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当然,熊心打心里是希望吕臣能让自己满意的。
准确的说,这是一场君权时代的面试。
吕臣深知这点,轻松写意开口道:“大王可知您与项氏相比,有何优势,又有何劣势?”
熊心原本严肃的小脸更加紧绷了起来,沉声道:“孤王为君,项氏为臣,此乃孤王优势。项氏势大,随时可将孤王取而代之,此乃孤王劣势。”
“那大王认为该如何去做?”吕臣接着问道。
熊心冷漠地瞥了吕臣一眼,并未回答,表露的意思却很明显,是孤王在考校你,什么都孤王说了,还要你干嘛?
吕臣轻笑一声:“是了,臣差点忘了大王宴请昭景屈三家一事,臣大胆猜测,大王是想获得三家支持,以抗衡项氏。”
“大王扪心自问,就算三家全力支持您,您能抗衡的了拥有宗师的项氏吗?”
“或许大王拉拢的还不止昭景屈三家,还有其他功勋贵族,纵然如此,大王觉得就能对付项氏了?”
“臣可听说,项籍曾以一己之力,全灭秦国十万精锐。而这十万精锐,在不久之前,击溃了项梁率领的二十万精锐楚军。更何况,项籍还掌握了楚国绝大部分军队。”
“如此项氏,大王可还有信心与之抗衡?”
熊心脸色有点难看,寒声道:“先生是项氏派来,故意打击孤王的?”
吕臣摇摇头道:“非也,臣是过来辅佐大王,掌控楚国,成就霸业的。”
熊心脸上寒意不减:“那先生觉得孤王该如何做?放弃抵抗,听天由命吗?”
吕臣还是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大王若放弃抵抗,不出三年,定会死于项氏之手。”
熊心脸上已然有了几分不耐烦:“孤王到底该如何做,请先生明示,如此遮遮掩掩,平白令人厌烦。”
到底是少年心性,沉不住气,吕臣暗自评价了一句,将脸上的轻佻收起,身为人臣,还是顺着君王一点比较好。
“依臣之见,大王不可摆明车马与项氏对抗,而应极尽拉拢,消除项氏的敌意和戒心,再趁机发展实力,逐渐掌控局势。”
熊心微微皱眉:“你所说的,与放弃抵抗,又有何区别?”
吕臣一脸正色道:“两者天差地别。”
熊心只是静静看着吕臣,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吕臣轻咳一声道:“大王,我们先分析一下,项氏为何要冒着骂名,弑君上位?”
“依臣所见,无非两点,一是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势,而世间最大的权势,莫过于像赵政一样成为天下之主。项氏若想成为天下之主,大王便是绕不过去的拦路石,故项氏迟早会弑君自立。”
“其二,大王对项氏怀有恶意。大王毕竟是君,项氏毕竟是臣,虽项氏势大,大王一时奈何不了项氏,可项氏又如何会坐视大王崛起?谁又能保证,大王不会像当年的赵政一样崛起?”
“一旦察觉到大王的恶意,项氏只会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熊心听完,想起自己拉拢昭景屈三家所说的话,浑身冷汗淋漓,后怕不已,自己太过冒险了。
吕臣见熊心若有所思,接着说道:“故大王只需照臣所言,放下对项氏的敌视,并反其道而行之,给予项氏莫大的荣耀和封赏,才有可能免去杀身之祸。”
“这样就行了吗?”熊心有点不确信说道。
吕臣摇了摇头:“这还不够保险,大王还需再做另一件事。”
熊心脸色一怔:“何事?”
“大王可听人说过,楚国百姓只知项氏,不知熊氏?”吕臣幽幽说道。
熊心脸色大变,哪里是听说过,这根本就是事实。
“所以,大王还需要做的是,让楚国百姓知道熊氏,知道大王的存在。不仅如此,大王还需得到楚国百姓的拥护,让他们觉得大王可以给予他们安定富足的生活。”
“大王若是得到了百姓的拥护,项氏就会考虑,到底是留着大王这位尽得人心的楚王,让项氏得以名正言顺享受荣华富贵。”
“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自立,以致楚国大乱,甚至无数忠臣义士揭竿而起,讨伐项氏。”
“纵然项氏有实力将楚国完全掌控在手里,可一个破败的楚国,到底值不值得项氏承受骂名?”
“更何况如今天下并非楚国天下,项氏弑君自立还得担心秦国趁虚而入,故臣以为,如此方能保大王安然无恙。”
熊心听完后,眼神发亮,连连点头:“先生果然大才。”
吕臣一脸矜持,躬身回道:“大王缪赞。”
熊心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并未完全扭转,满脸惆怅说道:“可就算如此,孤王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甚至还要看项氏脸色……”
吕臣倒是信心满满:“大王今年不过十四,只要能保全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