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战场的硝烟袅袅里,无助的人们在蜷缩、祈祷,那满目的疮痍和毫无力气的哀嚎,令人揪心。
而上海,作为非武装区,人人各自忙碌,事不关己......也就没那么多慷慨激昂的感同身受了……
今日的天气格外热,毒辣的太阳烤炙大地,路面都快被晒起一层皮了,连平日里阿谀奉承的黄包车夫也蹲到了阴凉处,扇动的草帽止不住满头溢出的汗珠,偶尔路过几个西装革履,也懒得去拉客……
“靖儿!最近这天儿太热了,来买旗袍的夫人小姐,都钟爱那香云纱面料的,看来......我们得多进点儿了!”安桐清点着衣架上的旗袍道。
杨靖儿热得瘫在椅子上,饮尽一杯凉茶道,手中的团扇都快被她扇出火星子了:“这么热得天,人家当然要穿最凉爽的面料了。”
又起身,倒满一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爽歪歪地继续躺在椅背:“我的这条命啊,就是这壶凉茶给的!”
“噗嗤......”安桐摇头苦笑着,“你呀,总能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词儿来!”
“收货了老板!”
门外传来熟悉的送货小哥的呼喊声,互相调侃的二人瞬时阴沉下了脸,杨靖儿也没了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从椅子上弹坐起来,与安桐点头示意,手端一杯茶,便笑脸盈盈地出去。
“呦!这大热天的,真是麻烦你了,小哥!快来喝点凉茶,去去暑气!”杨靖儿道。
送货小哥汗流浃背,见杨靖儿递来着一杯茶,道谢后便一口气饮下,又用袖口擦擦嘴角的水渍,这才开始说话:
“有什么麻烦的,这是工作嘛!”小哥递过茶杯,又道,“还是老样子,放在大厅?”
杨靖儿弯弯嘴角:“嗯!老样子,我们整理完再入库!”
“好嘞!”
小哥边应和,便扛着几袋货物进入店里,杨靖儿与安桐也不闲着,搬运着车上的小包。
片刻,包裹搬运完毕,杨靖儿给小哥结了帐,又多给了他点冰糕钱,便打发他走了。
这大热天,路上寥无人烟,安桐探出脑袋,左顾右盼后,便匆匆关了门。
“翔叔不是让我们要隐介藏形,避开这段时间的风头吗?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儿?”杨靖儿低声嘀咕,扯开白色旗袍领口,取出任务条,安桐给门下闩后,忙凑过来一看究竟。
“据跟踪调查,柴伯庸所管辖的政府码头,几次秘密运输玉井斋食材,很可疑,望二位调查清楚其中端倪。翔叔。”
“翔叔?这次……不是飓风给我们的任务吗?”杨靖儿合上纸条,喃喃自语。
安桐捏起她任务条,行至烛台,边点燃烛火,边挑眉道:“估计……这是上边单独给你的任务,要……考验考验你?”
杨靖儿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出来:“考验?哎……优秀的人,总是遭人嫉妒呀!”
纸条销毁后,安桐将那撕破的白色旗袍一把扔在杨靖儿身上:“你可别贫了!说不定,这事儿没什么技术含量,就不动用人家飓风了呗!”
“切!”杨靖儿白了她一眼,又回归正题:“诶我说……这个玉井斋还真是不简单啊,上回你注意了吗?那个老板娘的手,一看就是用了多年的枪了!”
“是吗?”安桐疑惑,“看来……我们的确需要好好查查了!”
“可是我们已经露过脸,而且惹人家怀疑了,现在没法进去,能怎么查啊?”杨靖儿面露难色。
安桐却歪歪嘴:“谁说……我们要进玉井斋了?”
杨靖儿猛地看向她:“你的意思……是去政府码头?”
安桐没说话,点了点头。
杨靖儿摇摆着右手:“那更不行了!且不说那里的都认得我,就算我乔装打扮混进去了,也逃不过柴伯庸的眼睛吧!如果哪天思楠去了,那不正中枪口啊?”
“谁说要你混进去了!”安桐扬眉,得意地卖起了关子:“最近啊!我有个秘密武器!”
杨靖儿果然胃口被吊了起来,与她肩膀挨着肩膀:“秘密武器?什么呀?快快快……拿出来我瞧瞧!”
安桐嫣然一笑,慢悠悠地向前台柜子旁挪去,杨靖儿宛若一只跟屁虫,碎步子跟着。
只见她打开底端被锁着的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皮面盒子。
杨靖儿锁紧眉关,见她轻手轻脚地拿出那盒子,伸着脖子问道:“这是什么呀?神神秘秘的,你在这里藏了东西我竟然不知道!”
话语间满是好奇,还夹杂着一点点埋怨。
安桐抿嘴,将盒子缓缓打开……
杨靖儿瞪圆了眼,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望远镜?!还是单筒的?”杨靖儿惊奇地一把拿起来,却被安桐抢了回来,轻轻抚摸着道:
“你轻点儿!这可是好东西!”她捧着望远镜道,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望向杨靖儿,“你……还认识望远镜呢?这东西罕见,智宸带你看过?”
“啊?”杨靖儿张口结舌,忘了这东西在民国,确实是个稀罕玩意儿,“奥……没有,我……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也……也是头一回见呢!”
安桐托着望远镜,爱不释手道:“我就说嘛!这东西……真正见过的也没几个!”
杨靖儿呼了口气,抿嘴瞟向一边,应和着她点点脑袋……
“对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用望远镜,观察柴伯庸在码头的动静?”杨靖儿问。
安桐将望远镜轻轻放在盒里,锁回原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