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街口一排溜十辆大车,装的不是别的,正是黑黢黢的石炭,还有些泛着蓝光的,似乎是木炭,但是又有些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似乎背后策划那些事情,都在官府预料之中啊,不但早早准备好人来镇压。
更是标本兼治,前边收拾青皮,后边就摆开阵势卖炭!
都这样,说官府不知情,那也就太自欺欺人了。
“小哥儿,那石炭几钱?”
王小五拉住一个买完一篓子焦炭背回家的人问道。
“石炭六十个大子儿,我买的是焦炭,八十个大子儿。”
“多少?六十?”拐子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竟然能买到这么便宜,和上次粮食的事情,一模一样的路数啊!
王小五多了个心眼,问道,“那焦炭又是什么?比木炭好烧?”
“那炉子里不是点着呢,不如木炭好闻,稍微有些烟气,但是便宜,只要八十文,木炭就是差些的也要两百文,不能比啊!”
这……官府也太厉害了……
王小五和拐子中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去,还想着沾官府的便宜,人家随便伸伸指头,就将他们这些小喽啰们摆平。
至于背后那些大哥们,想必也占不得什么便宜。
周巡抚和熊经略是何许人,那是将鞑子都杀得屁滚尿流。
相比之下,他们这些青皮真是不够看,连给人家提鞋的本事都没有。
焦炭工坊只是供应一成库存,便将沈阳城的危机解除了。
百姓们不但感恩戴德,更是奔走相告。
卖炭的那天,不但解决了燃料问题,更是将沈阳城内的泼皮们一网打尽,一时间牢房不够用,专门将其关在城外的军营里。
四周是数万士兵,一个个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子,仔细闻似乎还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气!
在这些杀才面前,青皮们不管多大的腕,个个屁都不敢放,老实的窝在账内,动也不敢动弹。
那家伙,太吓人了,一帮说话听不懂的士兵,拿得兵刃有两丈长短,好家伙,捅他们一下能对穿,钩他们一下腿能齐根断了,还都是白哗哗的长杆,看着林子一样,让人害怕。
至于此前还说有人一起声讨官府,在平价煤炭出来之后,瞬间就没了声音。
不但不再摇旗呐喊,甚至还想扔两颗臭鸡蛋。
对于此类转变,青皮们想不通,说好的一起喊话呢,怎么就没了人影?
事实上,对于此事,老百姓们也是有苦难言,若是一句话都不说,那只能默默的承受寒冷。
的确不合适,若是真能喊喊话,让官府知晓,倒也是路子。
只不过,有了那些泼皮们的加入,性质便不一样了,混水摸鱼之辈从不鲜见,原本正常的生活秩序有可能被打乱。
原本可能只是买不到炭,被他们一闹,面铺子米铺子也不开门了,反而会影响到正常生活,这并非老百姓所希望看到的。
至于放弃对泼皮们的支持,想必一战德军总参谋长小毛奇最有感触。
俾斯麦临死之前,谆谆告诫威廉二世和小毛奇,千万别听那些百姓们说要对外战争的话,若是顺利,或许他们还会支持。
但是遭遇失败影响到个人生活、家庭财产,跳出来反对的还会是支持的那些人。
可惜,威廉二世的野心并未被束缚,于是他和小毛奇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当战争遭遇挫折以后,当初喊着响亮口号支持他们的德意志公民,又像破鞋子一样扔掉他们……
此类事情,俱是如此套路。
焦炭的消息封锁的足够严密,因此在正式开售之前,根本就无人知道。
尤其是范仁宽等人,要是他们知晓方书安熊廷弼藏着这么一手,打死他都不可能去找事。
范府上,仍旧是那些人,比起前几天的信誓旦旦,此刻都是霜后的茄子,打着蔫。
“熊屠夫太过可恨,竟然偷偷搞这一手。”王三桓道。
“早就看他熊某人不是个好东西,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幸亏我等没有出钱屯炭,否则又是血亏。”靳掌柜有些后怕道。
“咱们也算尽力了,我会修书给几位家主,事情不可为,倒也不是我辈不为。”
范仁宽闭着眼说到,头上还敷着一块毛巾。
焦炭的事情令他原本就受风寒的头痛更加难受,只好拿毛巾敷一敷,令其好受些。
“范爷,黄大爷那里……”王三桓欲言又止。
黄大爷是黄台吉的称呼,自从他们觉察到被严密监视之后,日常的语言里边也尽量避免出现黄台吉和建奴的称呼。
谁知道身边人是否被熊屠夫或者锦衣卫收买。
“黄大爷要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现在无法运出去,小鬼儿们闹的一个欢腾,稍有不慎就得大火烧了,再等等。”范仁宽慢慢的说着。
小鬼儿们自然指的是锦衣卫的番子们和熊廷弼手下的探子,大火烧了意思就是运物资给黄台吉发现,肯定就一网抄了他们。
“眼下是正经买卖都做不得,范爷,咱们这饭怎么吃,家里都等米下锅呢。”
靳掌柜说的家里自然是老家那里。
他们的主要业务是辽东女真诸部,如今因为被重点盯防,此前赚钱的买卖根本无法做。
其他的好生意,都被张田余等来自京城的大商家把持着。
莫要看范仁宽他们等人实力不弱,但是在张田余这等生意遍布大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