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贵妃再次来到暖阁外,看见玉阶上的王皇后,她忽然有些恍惚。
两人算起来,可是有些年没有见过了。
按理说,晨昏定省没有的话,日常去皇后那里串门也不得少。
但是么,郑贵妃仗着受宠,可是没少摆架子。
莫说是平日,即使逢年过节皇后生辰也没主动拜见,郑贵妃独霸后宫,别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王皇后原本就是个不好争长短的性格,虽然郑贵妃不像话,但是她也没任何表示,只闭门念佛经。
暖阁不同于其他宫殿,门前植着几株百年以上的银杏树。
此刻,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落下来,斑斑驳驳的洒落在王皇后身上。
像是给她罩上一身金色披风一般,看上去是那么的慈祥,却又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此情此景,一般人自然是不敢靠近,但是么,心里的yù_wàng在疯狂催动着,所以郑贵妃依旧是靠近了。
眼下,再见到王皇后的时候,郑贵妃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
但是,稍加思索,还是暗暗抿嘴。
她心里其实并不愿意承认,在面对眼前人时有些心虚。
即使这个人是一个没有什么狠辣手段之人,但她依旧是大明的皇后。
从法理上来说,身为皇贵妃,到底差了一格。
郑贵妃思忖着,打算越过王皇后直冲进去。
虽说大局已定,她却仍有一丝侥幸,妄想着万历能够收回成命。
再说,试一试又没有多大损失,万一成功了,那可就是天翻地覆的差别啊。
可惜啊,她实在是高估自己的决心,却也忽视了别人的决心
快到王皇后跟前时,人家开了口,“妹妹哪里去?”
声音轻弱,语带疲惫,但是,却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架势。
就是跋扈惯了的郑贵妃,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这样的人,或许就是天生的领袖吧。
有些人,虽然他没有最厉害的本事,却能将厉害之人调动起来。
王皇后,天生就是领导者,具有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不过,当郑贵妃看过去,发现一个情况。
王皇后的脸白的吓人,明显一副病容。
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贵妃一时懵了,从未听说过,王皇后到底遭遇过何事,怎得成了这般摸样?
苍老的与保养得当的郑贵妃相比,像是母女,其实她们是同龄人,王皇后只比郑贵妃大一岁。
“怎么,看着我比你老,开心是不是?你愿意看就多看几眼,本宫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
原来,这才是皇后避居宫外,即使身在宫里,也是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的本源。
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去做多少需要伤脑筋的事情。
“姐姐……说的哪里话,本宫……自然不会……”
既然躲不过去,郑贵妃只好硬着头皮停下,准备与王皇后交谈。
可惜啊,等来的并不是皇后的问候,而是一个巴掌。
“啪!”
一声脆响,传遍暖阁,方才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宫人们,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郑贵妃马上就懵了!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皇后,今日刚来,就是要造一个大阵仗啊!
“愣着干什么?哪来回哪去!我就是要告诉你,这后宫,谁才是真的主人!你越俎代庖数年,也该有个说法。”
郑贵妃并没有做好要迎接王皇后的准备,还是在蒙圈的状态。
一巴掌击中,虽然力道不大,但是效果十分明显,让郑贵妃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还不等郑贵妃反应过来,王皇后又抛出一道杀手锏。
“福王在背后搞的小伎俩,你以为朝中真的无人知晓?”
一巴掌是令其发蒙,而这一句话,则是压垮郑贵妃的稻草。
郑贵妃最后做那么多事情,还不都是为了福王能上位。
所以,到了这一步,福王才是她最大的寄托。
但是如果真的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那么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此番,刘綎鬼使神差的还在京城,更要命的是,京营现在一同由他制衡。
即使真有些军队愿意帮着朱常洵,他们也没有打开城门,兵临城下的机会。
……
万历虽然老了,并且重病在身。但是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依旧和从前一样,不给别人纠正的机会。
当年国本之争拉锯几十年,如今拼命要提前将权力交到朱常洛身上的,还是他。
早知有这一天的话,不清楚他是否会后悔,曾经与官员们有那样的意气之争。
而且,万历也不打算留在宫里,他要去南直隶!
看来,之所以铁了心要走,根本不给官员们念想的机会。
但是么,这一点却成为了所有人拉锯的焦点。
支持万历的人自然是顺水推舟,南直隶名义上也是大明国都之一,但是那里的官员和驻军,都不可同日而语,更像是官员们养老处。
能去南直隶,自然是远离权力中心,不再干预朱常洛在治国上的决议,让他能够放心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反对万历的人,一个原因是路途遥远,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若是真是因为一些小问题,例如无法被治愈的某些疾病传染,那么没有目的地,或许就要发丧了。
另一个原因则是,南直隶虽然都是些混日子的官。
但是当万历过去以后,官员们的心态也会有显著的变化。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