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洪图巴鲁他们不愿做决定?这不是明白的事情?谁都能看出来。”
林丹汗看看儿子,耐心的说,“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那几个老家伙看不出来?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原来杨镐在,事情拿捏不准,现在换个了如指掌的熊瞎子。灭掉建奴不过迟早的事情,为什么人们不愿意,你说呢?”
额哲终究要继承他的衣钵,林丹汗有意考校于他。
只不过,等到林丹汗眼里由希望渐渐变为失望的时候,儿子才恍然大悟一样,“我知道了,父汗,头领门是怕大明秋后算账,到时候再对付我们。”
林丹汗叹口气,心想还不算太笨,发家是不可能了,顶多就是败的慢些。
“汉人有句话叫唇亡齿寒,没事你多读书,有好处。现在建州部倒的越快,熊瞎子就能腾出手对付我们。对我察哈尔和喀尔喀而言,建州部和大明打的越久越是有利!”
“那不如我们背地里向……”
不待额哲说完,林丹汗挥挥手,“莫要有此念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让熊瞎子知道,回头第一个就是我们,死贫道不死道友,我不做的话,第一个目标会是其他小部族。”
“那不还是唇亡齿寒,为何我们现在不做?”
“现在做?和你想法一样的人,都被明国将领追杀到天边。”
蓝玉,朱棣……
浮上心头的名字都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号为林丹汗的呼图克图有着黄金家族的血脉,但是几百年过去,喀尔喀早就不是那个渥南河的雄鹰。
两人不再言语,气氛冷下来。
呼图克图手下智囊,扎鲁擦擦手上的油,道:“建奴手下据说招揽了不少汉人,为他出谋划策,不然此次不会这般顺利,此人有野心啊。”
“野心?旱獭洞里都不缺那种东西,大明虽然衰弱,但实力未损,明军在辽东少说也有十五万,熊廷弼不是杨镐,他没有机会。”
额哲又想起什么,献宝似的道,“卓里克图收了建奴二十箱金子,答应出兵,也不知会出兵多少。”
扎鲁笑着说,“只怕那二十箱金子喂了狼,现在秋草正黄,牛羊上膘,再过些日子草原上就会下雪,出什么兵。要是白灾,二十箱金子就是买命钱了!奴儿哈赤贿赂只是想让他们袖手旁观而已。”
呼图克图扔掉手里的刀子,道:“建奴这些年通过汉商积攒不少生铁,若明军击溃他们,必然有人抢夺,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你们看好那些从古北口出来的商人!”
……
……
抚顺关以西五十里的山坳里,方书安正和李尽忠、卢象升、孙传庭一起督建水泥厂。
厂址不能离边关太远,运输成本是大问题。
好在沈阳周边并不缺煤铁矿,熊廷弼命人将左近煤矿地点上报后,方书安一眼就看中在沈阳和抚顺连接上的地方。
附近有不少卫堡,原料产地和使用地点不远,四周有山,方便守卫以及躲开寒风侵袭。
最主要是粘土层埋藏浅并且厚实,足够开采许久。
因为在重兵布防的抚顺关身后,方书安并没有要太多人,一千兵马加上一千民夫足够。
场地有限,人太多反倒施展不开。
带兵的千户和李家有些关系,因为熊大和李家的原因,他对李尽忠和方书安十分客气。
“今日若是能建好砌好窑坑,明日便能试烧。只要头一炉出货达到要求,咱们就能放松一阵。”方书安看着眼前一片忙碌的情景稍微宽心些。
“还是方少爷指挥有方。”赵千户是个能处事的机灵人,难怪熊大派他来。
“赵千户谬赞,还是您居中调度有道,我们都是干活的,本末不敢倒置。”
花花轿子众人抬,方书安又不是二愣子,互相戴高帽的场面事情还是要做的。
孙传庭心领神会,微笑着应和。倒是卢象升疑惑不解,两人整天彼此吹捧是几个意思?
“糟糕!”李尽忠突然大呼一声,众人一看,大惊!
只见山谷口突然有士兵不要命的往回跑,身后还有人追着,仔细一看,金钱鼠尾!
女真蛮兵怎么会冲进此处!
难道说,抚顺关破了?
方书安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熊大的本事绝对不会让建奴冲破抚顺关。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意外!
眼下,不是纠结哪里出问题的时候,谷口原本只是防止有猎户或者平民进来,根本没有做好防御进攻的打算。
两个鹿寨是摆设,女真骑兵稍稍发力已经突进。
看那源源不断的架势,只怕有上千人之多。
“敌袭,准备作战!”
赵千户用尽平生力气呼喊着,士兵们大多在帮忙运土石或者挖洞,手里不是镐头就是扁担,武器还在一旁架着。
要命的是,因为干活耽误事,棉甲都没有穿着。
最近的一批人不管手里有什么,提着扁担和镐头便上去。
看着画面,方书安眼睛红了,都特么是大好男儿啊!
没有兵刃也不退,这才是袍泽!
他们的主要作用是阻滞敌人冲锋,好让后边的兄弟有时间准备。
大明真男儿!
女真蛮兵浑身破破烂烂,一看是长途行军,不知经历了什么。
看见眼前的明军和民夫,眼里都是绿光,似乎要择人而噬。
手里兵刃不全的明军,冲上去只有送死的分。
但是他们一往无前,似乎那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