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挠了挠头:“秦律命戍卒自备衣物散碎,兵甲剑盾,我的衣物倒是不多,就是散碎略多了些,毕竟是墨家的钜子嘛……”
艾敬更怒:“你唬我!墨家钜子有天赐高爵,何须践戍!”
“爵位呢,我叫别人继承去了。学子籍呢,我也退了。依秦律,学子退籍要在学室应试,法家的考核难了些,我没过得,便只能以士伍之身践戍,把这几年缺失的徭役补上。大致上就是这样……”
听着李恪诚恳的自白,艾敬险些从城楼子上摔下去。
从那以后,墨家的钜子就以一个士伍的身份在定襄关里住了下来。艾敬倒是不怎么敢差使李恪,可才待了不到一个时辰,还不曾分配营房所属,李恪就主动提出,要去修长城。
戍卒是半兵半徭,照理说修长城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并没有错。但在实际操作上,大部分地方的戍卒主要承担的都是守边的责任,只有犯了错的,不招待见,顶不上用的才会被发配到长城上做监工。
艾敬苦口婆心和李恪解释了半天,李恪就是铁了心觉得自己属于顶不上用的那一类,必须去修长城。
于是,钜子被派去修长城。
他把那千多个自己管饭的随从都带去了,一到工地,众人就纷纷散开,装机关的装机关,架支架的架支架,统管工程的中侯萧扬怒气冲冲上前询问,李恪就命人在空地上铺开百余块工程图板,认认真真跟他解释起定襄关的施工规划。
三个时辰之后,艾敬和萧扬成了李恪的副手,直到四个月后,定襄关被建成现在这副堪比函谷关的鬼样子。
蒙恬觉得自己在听天书。
“军侯敬,我且问你,钜子如今身居何职?”
“居何职?”艾敬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此事……士卒民夫皆遵钜子号令,从不有违,在此关中,钜子实与下臣一般……”
蒙恬全不信他的鬼话,敲了敲几,加重语气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本将是问,钜子现居何职。”
“将军……”艾敬的额头油汗滚滚,“钜子无爵,亦无过往更戍经历,便是践戍的时日也短。那个……仍为戍卒!”
蒙恬张大了嘴:“你说……墨家钜子在我军中践戍整整四个月……还是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