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三十三日,朔方部甲乙二曲轮番出击,肆虐方圆二百里,毁中小部落五只,掳劫人口、牲畜无数,自身的损失却几乎能够忽略不计。
确切地说,拢共有五人轻伤,一人战死。那位骑卒的遭遇是在追击时不小心激怒了一头健牛,结果被牛角顶落马下,还倒霉地摔折了脖子……
杭锦草原风云突变,游牧诸部人心惶惶,无论规模大小,各部皆提前开始了自己的冬迁之路,妄图用跨过大河的方式来避开朔方部之锋锐。
游牧们逆来顺受的反应让朔方部的诸位军侯瞪掉了眼珠,他们本以为自己在猎杀群狼,由上至下都做好了惨遭狼吻的准备,可谁知道,狼无牙。
李恪或许是唯一预料到眼下情况的人,这并不是他的目光比其他人看得更远,而是因为这些被剿灭的部落本就是他精挑出来的。
结合三吕收集的信息和秦军本就掌握的消息,杭锦原共有大小部落十七只,共分出集牧团体百余个。他通过田横交给季布和丘寿的十个是其中背景最寒碜的十个,随便挑一个出来,都与库不齐知名的大部不沾亲不带故,就是突然没了,也少有人会为他们落泪凭吊。
再者说,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社会规则,顺流而下日行千里,溯流而上寸步难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库不齐是游牧的库不齐,游牧的生产方式就是放牧和劫掠,李恪带着朔方部在这里安家落户,一不夯土建城,二不垦草开荒,只是像正经的游牧民族一样抢个劫灭个族,招谁惹谁了?
放牧是过日子,抢劫也是过日子,大家都是讲道理的游牧民,不能因为抢劫的技术含量低,就歧视那些同样靠双手养活自己的人!
总之,讲道理的李恪在让杭锦诸部害怕的同时也隐隐获得了某种特殊的认可。
季布领着甲曲第三次出击,结果在预定的地区扑了个空,李恪至此宣布实战拉练到此结束,各曲抓紧总结得失,休整疲惫,预计在九月中旬,正式开始冬季军训。
趁着这难得的闲暇,朔方部的大营在史禄的指挥下展开了第一轮扩建。
他准备在现有的大营外圈再扩一营,总计有十个营区,分列在南北和东面。这样不仅能让营区拥有更大的纵深,也能腾出足够的地方安置已经人满为患的战俘和无处安放的牛羊、物料。
为此,李恪专门听取了他的汇报。
“自大营定立,布君、丘军侯轮番出兵,总计俘获牧民、夷奴千六百余,妇孺老幼九百余,精壮男子七百余,需分置两营。被解救的诸夏子民亦七百余,五百男子皆收为轻兵,而女子在营中诸多不便,也当另立一营。”
“此外,游牧男丁日日伐木,妇孺日日篓草,采掘的木料、草料各需两营安置。泰君在大营左近设置泥碳矿、灰膏矿各一处,又在大河以机关采沙,营中暂且用不到这许多,存量颇大,亦各需一营,如此十营。”
李恪托着张脸满是郁闷:“禄,照你这么安置,那我的辕门后头岂不是成了料仓?万一有人袭营,料仓易燃且狭小,不利防守吧?”
史禄愣了一下:“尊上可有旁的高见?”
“高见没有,愚见还是有一些的。”李恪咂巴一下嘴,“季大侠和丘大侠抢了好几万头羊,千余头牛,数千匹马。其中遴选出的三百七十多匹战马已经交给专人在营中照料了,但其他基本还是放养。”
史禄点了点头。
“这样,以马场、牛栏、羊圈为核心,在营外立三个独立的料仓营,各遣一屯轻兵照料。记得料仓营要选在背风毗林的地方,冬天要来了,此地又不是冬原,我们得提前考虑牲畜熬冬的问题。”
“那夏女与战俘呢?”
“他们啊……”李恪摸了摸下巴,“先在大营左近安置一下吧。夷奴的数量越来越多了,确实得想个办法利用起来……”
他正想和史禄商量如何使用游牧俘虏的问题,门外的柴武忽然来报,说吕奔和乌鹤敖联袂拜营。
这两个人怎么又混到一块儿去了?
李恪想不明白,只能暂且放下和史禄沟通的念头,让柴武把二人唤进帐来。
还真是联袂而至……
月余不见,吕奔和乌鹤敖的衣服花哨了,脸色神气了,而且感情一日千里,居然是拖着手进来的。
李恪饱含深意地看着他们,喃喃吟了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乌鹤敖肯定听不懂李恪的话,吕奔听懂了,脸上喜气更甚:“得兄如此,确不羡仙,奔在此谢过叔父夸奖!”
“呃,不谢……”李恪摆摆手拆散了这对鸳鸯,好奇问,“上月我叫你们分头行事,怎么一晃神,你们又混到一块儿去了?”
吕奔拱手一笑:“还不是叔父手下太过悍勇,杭锦原上有人坐不住了。”
“哦?细细道来。”
“唯!”吕奔清了清嗓子,正声回答,“禀叔父,上月您让我与泽兄各组商队,自白羽亭再入草原。泽兄要以豪商之态去西域,故预备避开严冬,明年开春行抵磴口,而小侄只需在库不齐左近游走,故贪小求速,一气组了七只商队,分走各原。”
李恪点了点头:“你与泽兄俱是能人。”
“小侄谢叔父不罪!”吕奔谦虚作揖,“叔父,七路商队齐入草原,小侄有敖兄的精骑向导,又狐假虎威打了叔父的名头,虽不曾做成几笔生意,但名声却打出来了。诸部皆知有秦商奔者,与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