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大事,是指去好好瞧一瞧雷云洞秘境中的典籍。若能查到点儿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试着晋入龙虎境。
但若查不到,李伯辰也决定不再等了。几乎在一月之前,他体内的灵气就已充盈,可以晋入更高一阶。可因为畏惧魔王分身之事,才决定做好万全准备再进行下一步。
然而如今他要做的许多事都受制于境界的限制,没法放开手脚。譬如常休传给他的请法身之术,他虽然已经弄懂了许多,可某些关节似乎还得境界再高些,才能有深刻的感悟。
他想要在那一界中养些兵甲、木材、石材,但如今体内灵力太多,要是长久地待在那里等着,怕是要走火入魔。若不等,他一出来那一界的时间便近乎停滞,那些东西也就没法儿养了。
况且或许再有二三十,彻北公隋无咎的大军便到了。常休虽然信心满满,可李伯辰深知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的道理。隋无咎万一翻脸,他晋入龙虎,也能稍微多些斡旋的手段。
他如今想开了,是因为刚才提到了吃妖兽肉的事情。提到这事,记起自己在无量城中修行时曾经多么艰难。那时候没什么高深的修法,也没有师承指点,全凭自己摸索,好几次都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可也都捱过来了。
倒是离了无量城之后奇遇连连,境界突飞猛进,短短数月的功夫,叫自己在修行一途中懈怠了——竟还打算找到个“万一无失”的法子。
修行这种事,本就是逆命、成神道,即便万事都准备充分,也没法保证不出一丁点儿的差错。要不然,陶文保为何不愿陶定尘去修行呢?怕的也是这个而已。
这些事自然不能同孟氏夫妇讲,但孟娘子很会看人眼色,便也没多问。
三人慢慢饮酒吃肉,等过了半个时辰,锅中的菜汤里已全是油脂了。这时孟娘子给他们盛了汤菜来吃,那菌菇、豆腐吸饱了油脂里的肉香气,又咕嘟了这么久,已是又滑又嫩。连汤送进嘴里,只一抿就下肚。
到这时候即便李伯辰自诩食量大,也撑得直打嗝,赶紧弄了一盘蘸酱的焯水菘菜来解解腻,才能又吃一碗。
月至中时,他才尽兴而归,心里十分舒坦。方耋孟娘子前几是来纳投名状,今晚自己做的这些算不算一码事?他们夫妻俩欣然应诺,那自己与他们算是一拍即合了吧。
回到宅中时,见灯火都熄了,连方君风和谢愚生那屋也悄然无声。李伯辰见门口没有人把守,便愣了一愣——方耋做事挺谨慎,不至于今晚就不叫人看着了吧?
他想到此处,看到倒座房的屋门开了,方耋低声道:“将军,你回来了?”
他还没睡。李伯辰便道:“外面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了这句话,忽然觉得有点心虚——他昨夜今要去见那些兵,可今日白忙了一整,晚上又去找孟娘子。虽也都是正事,但到最后酒意上来了,也是多贪吃了一会儿,才耽误到现在。
方耋走过来,声道:“我今晚叫人在外面守着。我想,那个方君风嘴硬,不如给他个机会,要是他真逃了,再给布置在外面的人捉回来,气焰就没那么嚣张了。”
原来如此。这也的确是个好办法。李伯辰就笑了一下:“是个好主意。方兄,咱们进屋话。”
两人进了屋,李伯辰拧亮符火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满口酒气。他忙闭了嘴,心想方耋该是发觉自己在外面喝酒了。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便道:“唉,今事情太多,本来要去营里看看他们,结果这时候才回来。”
了这话,方耋正色道:“将军,我也正想对你这个。”
李伯辰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我明一早就先到营里去。”
方耋道:“我想的就是这个。今我到营里去和他们了一会儿话,讲到昨晚的事情,都很佩服你。可是有人竟然拿你打趣,将军你看着像个武夫,没想到话做事又像个书生,也不知道是武夫读多了书,还是书生习多了武——这太不像话了,我就罚那两个人站了半。”
李伯辰愣了一愣,又笑了一下,道:“也没那么严重吧?”
方耋叹了口气,道:“将军,我和你相识得早,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要我,你这人脾气好,心也善,大多数该下手的时候,也不手软,可是他们那些人不知道啊。”
“这两你对他们和颜悦色好声好气,有些人难免会觉得你这人好欺负。这世道,有的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譬如到营里去这事儿,我觉得,你今没去才好。得叫他们摸不透你的性情、瞧着你和他们有些距离,才会敬你怕你。要不然,就有点麻烦了。”
李伯辰没料到他的是这些,想了一会儿才在椅上坐下,皱眉道:“方兄,我是想……”
他想“我是想叫大家知道,他们这些兵不是我的,而是整个孟家屯的。哪怕以后有了一座城,也不是我的,而是那座城的。”
还有些“他们是从百姓中来,必然也会想着造福百姓”之类的话。但只了几个字,忽然想起无量军的都统裴锦来。
裴锦那人对自己的确不错,奔掠营统领这个职位,就是他亲点的。可李伯辰现在想起这个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心胸狭隘、遇事容易急躁。裴锦对他看得上眼的人好得没话,可对他不喜欢的,就会借故打压。遇着战事不顺,则常常大发雷霆,身为主帅,却没法稳住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