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遇到一家兵器铺子,便迈步走进去,挑了一口最贵的刀。这刀寒光凛凛,刀身遍布羽纹,亮得像镜子一般。李伯辰拿在手里挥了挥,觉得有些轻。又试了几口,仍是轻。
那店铺伙计大概觉得他是个买不起、只能看、便只好找这种借口挥舞宝刀过过瘾的落魄武人,便笑道:“客人要是还觉得不满意,不如试试那个。”
他将手往店铺旁一伸,指的是墙边一个铁质兵器架上的大铁刀。那刀比寻常的刀要大了一号,刀身极厚,有一半个巴掌宽,刀萼、刀柄也都是铁铸的,装饰得极华丽。许多兵器店都有类似的玩意儿,摆在店中一来是镇凶,二来是显示豪阔。
李伯辰此时因有了钱而胆气极壮,便笑笑:“这刀多少斤?”
伙计倚在柜台后,边掰着面馍吃边竖起三根手指,笑眯眯地说:“三十斤。”
李伯辰一愣:“三十斤?”
这倒和无经山上那柄宝刀差不多重了。当时他单手握着那柄刀,是觉得有些吃力的。
“里面有些地方灌了铅的,怕手感不好。”伙计打量他,笑道,“我家掌柜说了,谁能单手将这刀舞上三分,这刀就送他。怎么样,客人嫌我家宝刀分量不够,要不要试试?”
看他这眼神,李伯辰倒生出了争强好胜之意。心想自己发力、强撑一口气,舞上三分倒也不是难事。只不过这分量用在实战里的确不趁手,他也不想要,只给这伙计个教训就好了。
便一笑:“一言为定?”
伙计也斜眼笑:“那当然。我家是百年老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李伯辰便走到铁架旁,伸手握了刀柄,一发力。
这一发力,他便眉头一皱。不是提不起,而是觉得不如想象中沉重。但随即想到,或许是那须弥胎的效用。应慨说那东西是灵宝,自己一口气吃了差不多一整个,只怕这些日子药力正在慢慢化开吧?于是力气也大了。前些天频繁阴灵离体而不觉得精神萎靡,多半也是因它的功效。
他心中一喜,单手将刀提起,退开三步,挽起刀花来。
那伙计初见他挽了几个,还没放在心上,仍慢慢吃东西。可等看他真一口气舞了一分多,不禁目瞪口呆,连口中的馍渣都落到柜上了。
李伯辰将这刀舞了一气,心中有几分惊喜。这刀的分量竟然正合适,持握起来感觉妙极了。他舞了三分多之后,终于稳稳停住,将刀拄在地上。这铺子的地面是以薄石板铺就的,只听“当”的一声响,石板竟被震裂了。
他实在喜欢这刀,便忍不住赞道:“好家伙,正趁手!”
那伙计怔了好一会儿,才忙道:“我说客人,我刚才那是……那是……”
却瞥见铺子外面因李伯辰舞这刀而站了六七个看热闹的,又见他们在李伯辰停手时忍不住齐齐喝了一声彩,便将后半截话咽回去,苦了脸:“客人你稍候,稍候啊……”
忙走到里间门口撩了帘子:“掌柜的,掌柜的!”
李伯辰在心中暗笑,想大爷如今有的是钱,是要买你这刀,又不白要你的,慌什么。
伙计又喊了两声,才有人撩了帘子露出半个膀子。伙计忙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那人就走出来:“是哪位壮士有这样的力气?”
那人便看见李伯辰,李伯辰也看见他,两人都愣了愣。
竟是孙却——叶英红那益盛合商号的老掌柜。
他怎么在这儿?李伯辰又一想,便道也许这刀兵铺也是叶英红家的吧?周栩被调遣到无量城之前就是武人,在璋城开个刀兵铺也不意外。
实在太巧了。
孙却惊道:“是李将……李先生!”
看他这神情,该是叶英红将自己救她的事情都说了吧。李伯辰便笑笑:“孙掌柜,真是巧。”
伙计没料到自家掌柜认得这大力士,忙避到一旁去。
孙却看看他手中那柄刀:“李先生是来买刀?”
李伯辰笑道:“一路南下,没个趁手的家伙,兴起拿来耍耍倒觉得真不错。刚才和那位小哥开个玩笑——我不白要这刀。”
孙却叹了一声:“以李先生对我家的恩情,漫说这刀,就是将这铺子赠予李先生又如何?周二,去把刀鞘寻来!”
那伙计越听两人说话越觉得关系非同一般,如今听了吩咐,忙不迭钻去后院。
李伯辰叹了口气,想孙却在路上看似对叶英红不甚恭敬,可如今看,却似乎极关心她,大概是由于旁的缘故才有心结吧。
自己还曾甩过他两个耳光。
又想到如今麻烦缠身,还是不要将他们也卷进来,便道:“孙掌柜,我还有事。这刀先存在这儿,我改日来取,告辞。”
孙却忙绕过柜台走出来:“李先生,大恩未报怎好叫你这样走!先生请随我来后院……东家就在后院。她这些天常念着你的恩情,总说要当面致谢。如果今天叫先生走了,我怎么向东家交代?”
其实进这铺子的时候,李伯辰便知道盯着他的人一定瞧见了。刚才与孙却隔着柜台说话,盯他的人看不到,并无大碍。
可现在孙却走过来,面上神色又有些激动,那些人一定觉察出什么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自己倒真算是个灾星,到底又给这家人惹了麻烦。也只好随他进去,将事情说明叫他们有所提防吧。
便叹道:“好。那我去见一见就走。”
他便又将那刀搁在刀架上,随孙却走进后院中去。他家这后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