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下,曲州城像是刚刚睡醒的孩子,开始吵闹起来。
虫鸣鸟叫声,坂夫叫买声,集市的喧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王二像往常一样,挑着担子往城外走去,他要上山砍柴。
一路上有熟人招呼着他,他也都一一应下,并不多话。
王二是十年前来到曲州城的,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他每天清晨出城砍柴,太阳下山后又回来,靠着卖柴为生。
这十年来,不见他和任何人有什么来往,他不娶妻,不交友,没什么爱好,一回屋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时间长了,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王二出了城,慢慢走向城外的一座无名小山,山不高,他很快来到了山顶。
他放下担子,没有砍柴,反而迎着朝阳盘膝坐下,双手结印放于腹部,闭上双眼开始呼吸吐呐。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接下来的一幕足以让许多凡夫俗子瞠目结舌,只见一位位白衣飘飘,宛若仙人的男女正从山间御风而来。
他们跨过丛林,越过溪流,脚踏着林间的雾气来到了王二身前。
“琼台宗第一百三十二代弟子王允仲拜见师叔祖!”王二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为首一人是一名女子,长相并不出彩,但气质端庄典雅,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她双眸清冷,看着地上的王二,淡淡地说道:“起来吧,你在此地十年,辛苦了。”
王二或者说王允仲听到女子这不冷不淡的话竟然激动地红了眼睛,颤声道:“弟子戴罪之身,不敢言辛苦,只求师叔祖开恩,让弟子能回宗门继续修行!”
女子点点头:“这次若是取珠顺利,便算你将功补过,可以随我回去了。我问你,这十年间,那人可有异动?”
王允仲连忙道:“弟子这些年一直用洞虚镜观察司马家,并未有任何异样。”
司马蔚方这些年那些小动作王允仲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对他来说,只要那名女子不离开曲州城,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好,那我们便去司马府上了结这件事。”
……
司马府,大堂内,一大早司马蔚方就召集了一大堆人等在这里。昨晚他的女儿司马子萤做梦,说梦到今天有仙人登门,这让最近这段时间都在为这件事忧心的司马蔚方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今天一早便将司马家所有的供奉召集起来,以防万一。
“主家,您召集我们到底为了何是,现在可以说了吗?”一位背负长剑的中年人拱手问道。
他是江湖散修,在江湖闯荡多年,有了“飞焰剑”的名号,实力不俗,后来被司马家以重金招揽,便退出江湖,当起了供奉,他在一众供奉中也算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
司马蔚方叹了口气,“也罢,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各位。”
于是他将十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对方势大,但我司马蔚方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对方是传说中的仙人,我也不愿束手就擒!我现在告知了各位,若是有人觉得为难大可现在就退出我司马家,我保证绝不追究。”
混江湖的都讲究一个脸面,司马蔚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哪怕心中畏惧,也没人好意思当场退缩,纷纷表态,一定竭尽全力不让对方得逞。
群情激愤间,一名女子冲进了大堂,女子一身妇人打扮,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但女子脸色苍白,看上去我见犹怜,正是司马蔚方唯一的女儿,司马子萤。
“爹,真儿还没回来吗?”司马子萤焦急地问道。
“子萤,你身体不好,出来干什么,快回房休息,有爹在,不会有事的。”司马蔚方怜爱地说道。
司马子萤摇摇头,凄苦地一笑:“爹,我现在只希望真儿能够平安无事。”
“……你放心,真儿今天一定能平安回来。”
“老爷,那些,那些人来了!”一位管家冲进大堂颤声说道。
司马蔚方身体一震,眼神狰狞,“好,诸位随我迎客!”
众人齐齐起身。
“子萤,你回房休息,交给爹来处理。”
司马子萤摇摇头:“终究都是因我而起,我怎么能不去?”
司马蔚方了解女儿的性格,便不再劝,大踏步,率先走出了大堂。
穿过走廊,众人在靠近大门的院落中遇上了琼台宗的人。
“司马蔚方,见过诸位仙长!”司马蔚方朗声道。
琼台宗这边,为首的那名女子上前一步,看了看司马子萤,平淡地说道:“十年之期已到,我们如约来取走宗门的东西。”
“敢问仙长,若是取走我女儿体内那东西,她本人会如何?”
“会死。”女子回答地平平淡淡,似乎对她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司马蔚方咬牙,“那恕我无法接受!”
女子清冷的眼神看着司马蔚方:“你女儿十年前就应该死了,因为本宗,她多出了十年寿命,你还要贪得无厌?”
“恳请仙长体谅我舔舐之情,贵宗那件东西价值几何?可否由我买下?哪怕是要我司马家倾尽家产,我也绝无二话!”
司马蔚方向前一步,朝前方拜了下去,深深行礼。
他身为司马家的家主,在整个曲州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此时竟然对人如此卑躬屈膝,让在场司马家的人无不动容,司马子萤已经红了眼睛,泪流满面地摇着头,就要去扶起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