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森濑子手里驻着一根树干,胳膊上挽着一个破旧的包袱,慢慢走进了重庆。
这是她第一次来重庆。
半路,接头的人出了问题,供出了草森濑子。
这让草森濑子陷入到了危机。
但她并没有惊慌。
她是老资格的特工了,当年在南京的时候就差点被抓,但被她成功的逃脱了。
这次,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逃难的村妇,侥幸的躲过了抓捕。
然后,她真的靠着双脚,一点点的走到了重庆。
要想扮演什么角色,就一定要把自己融入到这个角色里。
她很多天没有洗澡了,一路上风尘仆仆,住,随便找个地方倒头就能睡。有的时候,甚至会睡在废弃的猪圈里,所以她的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就和每个普通的难民一样。
“站住。”
城门,一个排长拦住了她:“做什么的?”
“老总,逃难的。”
排长一点都不奇怪,重庆每天都有难民进来。
只不过这次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对于进出重庆的人一定要严加盘查:“哪人啊?”
“宜昌的。”
“宜昌?”排长随即叫过来了一个士兵:“小郑,你不就是宜昌人?这个归你了。”
一听说是家乡人,小郑立刻用宜昌话问道:“怎么一个人啊?”
草森濑子抹着眼泪,用再纯正不过的宜昌话回答道:“男人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姑娘儿该儿(女儿儿子),逃难的路上,走丢了一个,死了一个。一家子,就剩我一个了。”
小郑的眼眶也红了:“重庆有亲戚没有?”
“没有。”草森濑子眼神空洞麻木:“我就想着,先活下来,兴许,还能找到我的姑娘儿。”
“这些天杀的日本人。”小郑叹了口气:“把包袱打开,例行检查一下。”
草森濑子把包袱放在地上,打开。
里面只有两件破旧的衣服,一个啃了一半的生红薯。
草森濑子爱惜的摸着红薯:“路上,眼看就要饿死了,有个好心人,给了我这么红薯。”
“好了,好了,收好吧。”
小郑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钱,放到了包袱里:“好好活着,找到你的姑娘儿。”
草森濑子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谢谢老总,谢谢老总。”
一旁的排长,看着这一幕,眼眶也红了。
“快起来,快起来。”小郑急忙搀扶起了他。
这时候,两辆卡车停了下来,李之峰从第一辆卡车里跳出:“什么情况?”
“逃荒的,家里人死的死,丢的丢。”排长叹了口气。
“可怜啊。”
李之峰也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票子,给了草森濑子。
“出城?”排长和李之峰是老相识了。
“出城,给外面工作站送物资去。”李之峰指了指卡车:“老规矩,检查一下吧。”
排长只是草草看了一下:“放行,放行。”
……
草森濑子成功的混进了重庆。
她骗过了所有的人。
甚至,还赚到了一笔钱。
大街上,没人愿意多看一眼这个难民。
重庆,和她相似的难民多着呢。
多他一个算得了什么呢?
东老街。
这是她的第一个联络地点。
“胡狼”会在那里和她汇合。
她拿着刚得到的那笔钱,在旧衣店买了一身衣服。
找了地方,洗了脸,换下身上那身肮脏不堪的衣服。
顿时,她变得干净清爽,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也不招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
她还买了一个菜篮。
一路问着到了东老街,看到路边有卖青菜的,买了几颗,放到了篮子里。
胡狼每天都会来东老街,随时准备和他汇合。
如果说十二狼几乎每个人都是单独行动的,那么,只有胡狼是个例外。
他的身份也有一些特殊,是船野之树的外甥,因此接受船野之树的直接领导。
草森濑子在重庆的第一联系人就是他!
……
“有个人,每天都来这里。”
玉宝兴冲冲地说道:“他也不买东西,每天就坐在李家茶馆喝茶,坐的是靠近窗子的位置。喝一口茶,就一直看着外面。
他很准时,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走,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而且,他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为什么那么确定?”
“嗨,这还不简单?”
玉宝大咧咧地说道:“来这喝茶的,要么是本地人,要么是一直生活在重庆的,一起喝茶摆龙门阵。
一个外地人,来喝一次也就算了,哪有天天那么准时的,又没人和他说话,还那么准时,一准是个特务!”
“可以啊。”
孟绍原一竖大拇指:“你是干特工的料啊,怎么样,来我这?我特批招你。”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个天赐良机。
可玉宝却摇了摇头:“我才不去呢,你那里没意思。”
“我靠,没意思?”孟绍原笑骂了声:“在我那有吃的有喝的,多少人想去都没机会,合着我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也不勉强,立刻吩咐所有人隐蔽起来,准备随时展开抓捕。
当然,对玉宝那么机灵的孩子,没能加入到军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玉宝,姓韩,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