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远笑道:“长者赐,不敢辞。我就笑纳了。你那个是什么?添妆?”
英华羞答答点头,道:“五姨体己与我的,二哥也有。母亲叫我和你商量,看咱们两的地是拼一块儿,还是分开来?”说着就把几个卷轴展开,原来是清凉山一带的地图。他两个七手八脚把几张图拼在一起,用镇纸压好边角。
英华笑吟吟指着图上头一圈笑道:“那个是皇城,外头还要挖几个大湖,连名字都让了,东边的叫金明池,西边的叫太液池。池里还要弄几个岛。我五姨说,要从富春江挖一条河直通皇城,等皇城盖好了,把中间这条河填上,就是御道,可以省得许多人工。”又指着图上最西边一圈,道:“这边都是丘陵,离着皇城又有二三十里地,刘大人说京里捎来的信,这一块位子太偏,价钱又不便宜,没人肯要,我五姨自个就把这一块拿下了,差不多有一万亩,送我们的山地都在这里,一人一百亩。你看,这些小山头都标了号的,咱们什么时候闲了,去瞧瞧?”
“我明日就要把施药的事办起来,只怕这二三个月都不闲。”李知远想一想,笑道:“一百亩很不少了,哪好意思再去挑捡,随五姨与我哪一块都使得。”
“五姨又不是外人。”英华娇嗔的瞟了一眼李知远,“我要自己去挑个风景好的,你不去我自己去!”
清凉山已是封山了,英华便是自己想去,也不能一个人去,李知远笑嘻嘻道:“我实是怕抽不出空来,你去时使人来说一声罢,若是有空我就和你去,若是忙不过来,我也和你说一声,你替我挑,好不好?”
这才像话。英华点点头,把地图都卷起来,停了一停,又说:“这事虽是定下来了,官家点的特使还在路上呢,你回家先别说。我五姨说事宜秘密,走了消息就赚不到大钱了。”
李知远认认真真点头,说:“好,我谁也不告诉。对了,施药的事,你把文才表兄喊了去,我爹又喊了两个陈家表兄弟过来,我想呢,这个事把你大哥落下也不好,所以我今日去喊你大哥……”
“我大哥?”英华忍不住笑了,“他一定没给你好脸看吧。”
李知远摇摇头,道:“再不给好脸看,也是你哥哥。方才我跟先生说这个事,看先生的神情是想让大哥也去的,你得空在先生那里劝劝,还是把大哥喊去呀,哪怕不做事,每日去晃晃也好。”
“好,我回头就去和爹爹说。”英华微微皱眉,苦笑道:“我大哥那个人对我娘有成见,就怕我说了他更不乐意去了。”
“去不去在他,咱们尽心也就够了。也省得将来你侄儿们长大懂事了抱怨你。”李知远的话轻描淡写。
大哥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还有侄子呢,便是为几个侄男侄女,也要再提醒大哥一次,英华拿定主意,重重点头。
他两个隔了两天不见,如隔六秋,横竖无事,便坐在书房里说些闲话。将及天黑,李家那边的管家寻来,李知远才到前头辞了先生回家。
柳五姨一来,晚饭只能分开,柳氏和五姨英华一处在楔厅吃。王翰林一个人吃饭有些儿闷,便把大儿子和大孙子喊来,看耀祖吃饭时那个脸黑的似锅底一般,王翰林心疼孙子,也不曾说事,吃罢了饭把孙子打发回去找黄氏,王耀祖坐不住,道:“爹爹若是无事,儿子也回去了。”
王翰林还不曾说话呢,英华用小茶盘托着两盏茶进来,笑道:“五姨和我娘吃好茶呢,叫我送两碗给爹和大哥吃。”
王翰林咳了一声,从茶盘里端走一碗茶,道:“既然你妹子把茶都送来了,吃了再走罢。”
王耀祖不情不愿低头吃茶。
英华便笑一笑道:“爹爹,李大哥打算明日开始施药,人手不够,问咱们家借人,爹爹要不要答应他?”
王翰林正打算和儿子说这个事呢,忙道:“你大哥不是闲着吗?耀祖,你无事就去知远那里走走,若是他忙不过来,就替他打个下手。”
“我忙。”王耀祖自认是长兄,只说家里除了父亲,就是他说话算话。偏生同胞的二弟极有主张,对他并没有言听计从,李知远表面客气,其实并不听他的。英华呢,不只不听他的,还常常弄出些事来气他。现在他老子还要他给妹夫打下手,他哪里还能忍耐,把茶碗放下来,理直气壮的说:“便是不忙,施药是要到乡下去的,我怕染病。依着儿子看,就是妹夫,也不要叫他去,败家还罢了,染了时疫,全家都受连累。他不懂事要败家找死,爹你不能让儿子孙子陪他送死。”说完站起来就走。
王翰林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指着王耀祖背影的手指头都发颤。英华心里也恼大哥目光短浅,可是爹爹都气成这样了,她不好说生气的话,扶着王翰林坐下来,劝道:“大哥这二年身体是不大好。”
“想要好处,怎么能不冒风险?”王翰林恨道:“都是他娘把他养坏了,只知道捡现成好处!你看看他,他除了会跟我闹别扭,何曾想过要替我分忧。”
英华低下头,有心还想在父亲面前说两句好话,她心里又实在不情愿,只能沉默。
王翰林气呼呼把茶一饮而尽,余怒未消,“你大哥白长了一把年纪,一点都不懂事,不要管他p他将来后悔去!”
“不管大哥,爹是眼不见心为烦了,女儿的两个侄儿怎么办?”英华替老子捏肩,实心实意的替父亲着想,“侄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