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一个城市与掌握一个国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年轻人,你应该理智一些,不要被权力和*冲昏头脑。一旦在外征战的军团收到命令,对帝都展开全面反攻,你和你的手下,又能坚持多久?我承认你的人的确很强。但他们的数量寥寥无几,根本不可能对抗上万名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
这算不上是承诺或者拒绝,特莱森只是简单、准确地说出事实。这个身上没有散发出异能气息的漂亮男人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傲慢与狂妄也因此显得顺理成章,尤其是他那双被长长睫毛覆盖下的黑色眼睛里,同时也能看到理智的目光。
罗兰安静地坐着,没有说话,黑色瞳孔中央,映出特莱森上校正在沉默等待自己回答的身影。她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卫戍司令,忽然淡淡地微笑起来。
“有一件事情,或许你会觉得很有兴趣。”
“什么事?”上校下意识地坐直身子。
罗兰说话的声音温柔若水,富有女性特有的磁性:“皇帝已经死了。”
王宫,卧室里的两具死尸已经整理完毕,平平摆放在古典华贵的大床上。宽大柔软的棉被遮挡住赤luo的身体,露出肩胛以上的部分。头颅侧面酒盅大小的弹孔,被半湿的石膏填充,留下一片与零乱发丝混合的腻白。阿里与拥有皇帝身份的年轻男人并排平躺,面色安详,似乎仅仅只是熟睡,正沉浸于甜美的梦乡。
大厅,用白色大理石层层堆叠而成,高距地面近一米的方形类金字塔平台顶端,摆放着一只完全用黄金铸成。式样古朴、威严的巨大王座。指尖与雕刻着张牙舞爪龙头图案扶手刚刚接触的一刹那,立刻传来一股很不舒服的坚硬金属质感,以及手指忍不住本能回缩的冰冷。
王座很高大,耗用的黄金重达数十吨。按照王宫资料库的相关记载,这些构成座位本身昂贵金属的来源,其实是废墟当中一处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银行金库。
站在通往中央平台红色地毯侧面,望着那个坐在王座上目光深邃的男人,特莱森上校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发颤。控制住脸上肌肉想要扭曲抽搐的冲动,他强忍着内心深处本能的畏惧,无言地朝着王座方向欠了欠身。低下那颗一直高昂的头。
他并没有宣誓效忠,而是在无可改变事实面前作出的无奈选择。
皇帝已经死了,没有子嗣。没有继承人,帝国本身已经失去继续存在的理由。在巨大权力空间与财富占有*的推动下,很多隐藏在暗处觊觎王座的人会纷纷冒出。不管最后的胜利者究竟是谁,混乱、杀戮、疯狂、肮脏的权力交易、层出不穷的阴谋与秽乱与其让这座城市与国家陷入动荡,不如依附目前所知最强有力的存在者。辅助、推动、管理这其实算不上反叛。只是一名耿直老兵,尽自己最后的职责。
帝都已经被全面控制,所有奴隶都必须呆在固定居住点严禁外出。城内食品仓库被打开,食品日常发放工作有序而稳定的进行着。每日人均食物领取标准为面包四百克、腌制肉类二十克。另外,还有一份滋味儿寡淡,没有丝毫油星的蔬菜汤。
这点东西当然不够吃饱。相比华夏领对于最低“f”等级平民多出一倍以上的食物配额,帝国奴隶根本不可能从中获取维持生存的足够营养。吃不饱,不用人教。他们会主动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城外开垦属于自己的私田,种植管理粗放且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的土豆或者甘薯。
单一的食物品种会让人产生厌腻与烦躁,奴隶们也想尽一切方法丰富自己的饮食结构在贫民区,破烂棚屋与泥泞潮湿的街道之间。经常能够看到挎着竹编藤筐叫卖的孩子。装在筐里的内容物,大多是经过油炸的蟑螂、吸血蝇。也有剥壳后烤熟的地蝼跍、串在细竹签上的毛虫、幼蛆、榨蚕。流窜于下水道当中,尚未完全变异,体形比生活在荒野上同类小得多,大约一尺来长的沟鼠,是所有奴隶们都为之垂涎的美味。这东西很肥,繁殖能力极强,剥去身体表面那层带有如同豪猪般坚硬利刺的皮,粉白细嫩的肉质不亚于世界上任何一种美食。
为了捕获这些能够填充辘辘饥肠的生物,奴隶们挖通沟渠,在下水管道附近营造出一片适宜苔藓生长的潮湿地带,使之成为沟鼠的最主要食物来源。粪便集中处理,在阳光下曝晒,或者在表面覆盖干草,自然产生发酵效果,很容易就能吸引食腐性蝇类繁殖产卵。短时间内,一条条圆白的肥蛆就会出现在粪堆中间来回蠕动。至于那些已经改变生活习性,专门以血肉为食的变异蚊虫,以及生命力无比顽强的蟑螂,沟鼠体内无法食用的脏器烂肠,对它们能够产生无法抗拒的强烈诱惑。
这些油炸昆虫与鼠肉看上去非常肮脏,体内的进化虫和病毒数量也比旧时代同类祖先多得多。但它们仍然已经成为叱咤城奴隶,甚至可能是整个帝国或者其它大型流民聚居点当中最受欢迎的食品。嚼吃油炸蟑螂的人,也许不是因为超乎寻常的胆量,也不是为了像旧时代众多无聊娱乐电视节目当中显示自己胃口,用以吸引观众目光的明星梦患者。他们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在这个充满辐射的世界顽强存活。
没有确切证据表明第一个吃下变异昆虫的人究竟是谁。他也许是被残存于虫体内部的毒素致死,或者因为病毒蔓延亡于荒野。但他至少为后人留下了一份自然生成的最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