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停顿片刻,她握起双手,从金广利面前慢慢走过,缓步踱了几个来回。用锐利的目光,仔细审视着对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或者应该说是那身肥腻圆滚的肉。过了几分钟,才站定脚步,挤出一丝极其怪异的笑,说:“我们需要很多东西。特别是对于红色共和军来说,物质和人口,是稳定和发展的基础。至于金家呵呵”
说罢,博士转过身,对跟随在旁边的一名警卫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停在远处的越野车,说:“在车的后厢里,有十几个摆在一起的箱子。去帮我拿一个过来。”
这是一只差不多三十厘米见方的金属箱。很大,看上去也显得足够份量。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封口位置贴着交叉的火漆。从警卫手中递过来的时候,歪斜了一下,其中发出“骨碌碌”的沉闷滚动声。
博士用力撤下火漆封皮,拎着箱盖中央的圆形拉环,带着似乎是凝固在脸上的诡异微笑,将敞开的箱子直接递到金广利面前。
箱子里,盛着一颗人头。
头发表面沾有干枯的草屑和沙子,很脏,也很长。表面染成半黑半金的杂色,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被*涸血液凝固在一起的发绺早已发黑变硬,散发出呛鼻的石灰和血腥气味。失去身体支称的死者头颅斜靠在箱体侧面,露出一张颜色发灰,隐隐绽露出青紫的腻白色脸庞。从金广利站立的角度望去,可以清楚看到头颅表面的所有面孔特征。
死者,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那是他的亲妹妹曾经无数次因为继承人身份勾心斗角,自己使用过很多方法想要将其杀死。对方也动用杀手想要取得自己性命,同样都拥有“金”这个姓氏,却从来没有在公开或者私下诚称呼彼此“哥哥”、“妹妹”。算不上漂亮,却拥有多达数百名男性面首的金满珠。
她就躺在箱子里。歪着脑袋,双眼已经彻底翻白,嘴唇微张,露出带有细弱血丝的牙齿。撒在脖颈断口上的石灰,封住了顺着血管缓慢流淌的各种液体。没有腐肉令人恶心呕吐的臭味,头颅看起来也没有肿胀变形显然,她死亡的时间应该很短。或者。仅仅才有几个钟头。
“我的车里,还有十六个同样的箱子。”
博士单手托着金属箱,似笑非笑地望着目瞪口呆的金广利,平静地说:“每一个箱子。都装着一颗金姓家族成员的头颅。除了你现在看到的金满珠,还有金太阳、金月亮、金星星、金大牙所有死者都要通过基因鉴定,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为你专门安排一个新的箱子。顺便再说一句这个世界。不会因为缺少金家而停止转动。“伟大领袖是指引我们奋勇向前的太阳”呵呵,这句话,其实说的不对。”
金广利没有回答。
领袖的后代与普通平民最大的区别,就是意识形态与眼光截然不同。虽然同样都要接受关于忠诚之类的洗脑式教育,但是家庭因素。加上每天与自己接触的人物和环境完全不同,对于笼罩在领袖身上的那层神秘光环,自然也会渐渐剥落,甚至成为没有任何差异的普通人。
金广利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父亲当作神。无lùn_gōng开或者私下诚,他不止一次用平淡口气对其进行谈论。甚至,在潜意识当中,伟大领袖仅仅只是他口中的“老咋种”、“狗东西”、“死不掉的老鬼”诸如此类的特殊称谓,当然不可能在语气当中搀杂丝毫的尊敬。更多的,只是对没有任何父爱童年的发泄,以及渴望最高权力,却仅仅只能作为带有“副”字形象的存在,甚至在继承人这个座位上呆了太久的强烈怨恨。
他根本就没有产生过,自己父亲会是“太阳”之类的念头。这实在很可笑,甚至可以说是狂妄而痴傻w显然不可能达到足以被全人类崇拜景仰的高度。但是做为一种愚弄世人,最大限度利用那种非正常狂热产生的凝聚力,却是最为有效的方法。然而,一旦表面华丽的外皮被剥落,剩下的只有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同样也会腐烂发臭的躯体。
“你们,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金广利不再像刚刚从别墅里被押出的时候,从嘴里喷发出恶毒难听的叫嚷诅咒。他的情绪变得非常低落。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似乎被强化过的体质,已经无法抵抗直接侵入肌肤的寒冷。最后看了一眼被装在箱子里的金满珠脑袋,他落寞且孤寂地摇了摇头,简单地发问,便身体僵直地站在那里,默默等候着答案。
博士脸上仍然带着笑。不过,其中已经没有了最初似为善意的柔和,而是那种阴森冰冷,还带着浓重湿气,从牙齿缝隙间勉强挤出声音的诡异冷笑。
“难道你不觉得,这问题实在有些多余吗?”
他轻轻合拢箱盖,弯下腰,把箱子放在脚边。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金广利不由得产生出难以言语的恐惧。他用力握紧拳头,转过身,无比绝望地看着正从旁边被押解走过的亲人,又看了看站在对面年轻的政治监察委员会主任,用野兽般的声音哀嚎道:“真的要这样做吗?我我我应该对你们还有用。我,我知道很多秘密,我可以充当你们的傀儡,我什么都能做不要,别杀我。我,我不想死”
博士的表情平淡,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她慢慢挪动着脚,以便使自己能够站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