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被她直直地哽了一句,面上不觉有些尴尬,顿了一顿后,才道:“是大少爷!大少爷在青莽镇上见到青杨了,知她回了洛城后,便传了讯回府!”
温晴忽然听得“大少爷”三字,竟是愣了一下:“大少爷?温怀少爷吗?”
听她提起温怀,温朝面上的尴尬不自觉地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骄傲,笑呵呵道:“青杨可曾同晴儿你提过夫人提亲一事?说起来,这可是好事……”
“好事吗?”冷冷淡淡地笑了笑,温晴回道,“我与姐姐都不觉得这是好事!”
连着在温晴跟前碰了两个钉子,温朝纵是再圆滑,此刻也不禁变了脸:“你这丫头,这才一些时日不见,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不尊长辈、没有礼数,若是你爹娘还在……”
他还待再往下说,温晴却已笑了起来,平素澄澈水润的眸子此刻却似含了冰霜一般:“我与姐姐所以会变成这样,岂非全拜夫人与七叔所赐?”
这些话,换做从前,温晴是断然说不出口,也绝没有那个底气的。
无由的有些心虚,温朝微微偏头,避开了温晴目光,良久方叹了口气,低声道:“晴儿,你得知道,家族大了,有些事情便不可避免!况族里……又何曾亏待过你们了?”
温晴嘴角轻勾,眸中却无一丝笑意:“没有亏待吗?那该给我姐姐破入灵虚的丹药怎么却给了温惇?我们从前是一无所知,但不代表永远都什么也不知道?”
乍然听得这话,温朝不由得惊了一下,张了张嘴,一句“你怎么知道的”几乎便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改成了一句:“这是那个混账东西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我……”
静室内,一个平和淡定的声音忽而传了出来,却是叶青杨终于开口了:“七叔,你请回吧!告诉夫人,若她不想结亲变结仇,此事今后也不再提,则我与晴儿仍是温家的人。若她坚执,则双方一拍两散也未为不可!”
温朝沉默片刻,到底叹了口气,没再多言,转身走了。
见他走了,温晴这才快步直奔静室,同时叫了一声:“姐姐!”
静室的大门在她面前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温晴迈步进去,第一眼便见叶青杨正皱着眉头,沉思地盯着地上一只如麻雀般大小的火红色鸟儿。那鸟儿似是刚从蛋内孵出一般,浑身火羽零落,在地上滚来滚去,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求救般的稚嫩啾鸣。
“这……这是什么鸟?”温晴忍不住问道,同时走上前去,想捧起那只鸟儿。
叶青杨见状,忙伸手拦住了她,摇头道:“你不能碰它!”见温晴一脸诧异,她也只得叹气道:“先前我带回来的那朵小火苗,你可还记得?”
温晴脑中一个激灵,失声叫道:“这就是那朵火苗?这……这是……”
“是化形!”叶青杨颇感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在刚才,它化形了!”然后变成了一只红色麻雀,只是很可惜,忽然之间变成了鸟儿,早已当惯了小火苗的玄赤完全不能习惯,以至于不但飞不起来,甚至连用那两条小细腿站起来都不能,只能这么在地上滚来滚去。
好笑的伸手揪起滚到自己脚边的玄赤,叶青杨扯了扯它那两条细短的鸟腿,传念道:“这是你的腿,先站起来!”她原想将玄赤放在桌上,但转头瞧见那张满是坑洞的桌子,也只得放弃了。顺手在储物袋内一捞,叶青杨抽出一根下品灵器灵索,随手扣在玄赤粗短得近乎没有的脖颈上,而后垂下灵索,好让玄赤的双脚恰恰能够落地。
识海内,玄赤深感受辱的大声叫嚷起来:“你这个讨厌的丫头……讨厌的丫头……”
叶青杨似笑非笑地回了它一句:“我若是你,就不会在乎这点面子,左右这屋里除我也只有晴儿一人。你呀!快些学会走路才是正经。”
温晴虽不能听到一人一灵交流的对话,但见叶青杨手持灵索,扣在那鸟儿脖颈上,而那鸟儿便借着这股力,歪歪倒倒的迈着小步子往前走,便觉一阵好笑。
“姐姐,刚才外头火光一片,我几乎以为静室烧起来了!”
叶青杨一笑,见她双目微微红肿,便知必与才刚的异象有关,当下一指桌上玉瓶:“那瓶里是清宁丹,你且拿一粒回去,化在清水内,每日滴眼,即可清心明目!”
温晴点头,果然上前取了一粒清宁丹,而后回身对叶青杨道:“姐姐,我已想明白了。若是可以,我想随姐姐一道去宗门。修不修炼都无妨,只是我不想再留在洛城坐井观天了!”
她今年已十四岁了,父亲还在时,她活得轻松顺遂,不知世事;父亲亡故后,她与姐姐相依为命,过得虽不艰苦,却倍感压抑。直到叶青杨终于凭借一粒废丹破入灵虚,她的生活才又重新步入正轨。从叶青杨身上,她看到了偌大的修真天地,也因此心生向往。
她知道,若是修炼《人寿诀》,她便可踏入修途。但扪心自问,四十年后,她若果然寿尽,她是否能不去怨恨引她走上这条路的姐姐?而姐姐,又是否会因她的死而留下心魔……
她不确定……也不想确定……
她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她不是叶青杨。打小,叶青杨便努力练武,想着能早一日臻至后天圆满,好破入灵虚,踏上修途。而她,却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至于到了后来,父亲也都不再逼她练武了。只有姐姐仍会时不时在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