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最后是浑浑噩噩的被自己儿子拉着回去的。
彼时夜已经深沉,母子俩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坐在马车外,清冷幽静的月光照在齐俊寒的面孔上。那上面是一派冷凝之色,比这月光还要渗人,他双唇抿紧,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郡王妃坐在马车里,这会子她已经彻底的从暴怒之中清醒过来了,心中止不住的感到一阵阵后怕,齐烨最后那句掷地有声的话更是让她害怕。她明白,她已经惹怒了这个铁面王爷,以后的日子有的难受了,可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坐在马车外面的齐俊寒理也不理她更加让人难受。
被自己的儿子怨恨,指责,这恐怕是天底下所有母亲都承受不住的。
郡王妃想要说上两句好话,让儿子原谅自己,可是当她颤抖着手掀开马车帘子,瞧见坐在车外头那个挺直的脊背之时,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愣在那里许久,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罢,等下回去郡王府,她有的是时间向齐俊寒解释。
想法是很好。可是当马车一路奔驰到郡王府里,郡王妃还没下马车之时,齐俊寒已经一溜烟的跳下马车窜进大门里去了,将个郡王妃孤零零扔在那里,看起来好不凄凉。
郡王妃坐在马车里怔愣的当口,郡王府四下里已经点起灯光来,有不少的奴仆从内院里提着灯笼赶了过来,在无数人围拢之下,一个身高体胖的华衣男子大踏步的走了过来,一张脸上面无表情,眼眸之中有着隐忍的怒气。
郡王妃一看到来人,顿时惊了一下:“王。王爷,你怎么还没有睡?”
彼时夜已经深沉,郡王妃以为自己回来之时,丈夫应该已经睡着了,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己一回来,首先迎接的,便是自己丈夫这张凶神恶煞一般的脸。
是的,凶神恶煞,郡亲王虽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过多的表情,但夫妻几十载,郡王妃早就对他的心情了如指掌,又怎么看不出来他正处在暴怒的边缘呢?
郡亲王大步走过来。在马车前面停下,用冷冷的目光在郡王妃脸上扫视一下,冷哼一声道:“下车!”
这简短的两个字顿时便让郡王妃浑身一颤,她没敢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忙不迭从马车上下来,也不知道是郡亲王故意的还是怎么的,四周的仆妇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搀扶郡王妃的。这就直接导致郡王妃在下马车的时候,手脚一个颤抖。竟直接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啊!——”脊背先挨着冰冷坚硬的地面,这一下摔可一点不轻,郡王妃当即便呼痛出声,整个人以一种最狼狈不堪的姿势躺在地上,那幅样子,与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相去甚远。
郡亲王看到她这样,当即一挥手,两边立刻便有奴仆上去七手八脚的将郡王妃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王,王爷……”郡王妃眼里含了两泡泪水,期期艾艾的喊出这一句话,在冰山丈夫面前,她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尤其是,她今日还酿下如此大错,此时就更加需要装可怜了。
郡亲王恼怒无比的瞧了妻子一眼,正欲说话,却看见儿子齐俊寒背上背着一个硕大包袱从内院里窜了出来,等见到郡亲王之时,他停下来远远的打个招呼道:“父王,青婉这些时日不宜挪动,更不能坐马车,暂且就先住在荣王府里,儿子取了一些她的换洗衣裳,这就走了!”说着,大步离开。
“回来!”郡亲王当即喊道。
齐俊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皱眉道:“父王,难道您要阻止儿子去看望自己媳妇儿?青婉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能保住呢!”
“父王不是这个意思!”郡亲王瞧了一眼儿子,缓缓开口道:“我是问你,你带了青婉的换洗衣裳,那可曾带了自己的?”
齐俊寒一听这话,顿时在脑门上拍了一下道:“哎呀,这个儿子没想到!”说着,便喊过来一个小厮去准备自己的衣裳了。
“俊寒!你这是要上哪里去?什么时候回来?”郡王妃听着眼前这父子俩对话,竟是对自己熟视无睹,她心中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再加上齐俊寒也要住在荣王府里,这件事情对她又是一个沉重打击,当即忍不住开口问道。
但齐俊寒却理也没有理她,只是转过头去对郡亲王说道:“父王,你好好管管我娘吧!人家荣王殿下请了孙太医,裴二小姐紧急万分的在府里头替青碗治疗,可我娘她却指挥者人在外头拿了轿杆子在撞人家大门!这事儿荣王殿下不会善罢甘休,说了明儿个御书房见,您看着办吧!”说着,扭过头去大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等下衣裳取来了,叫他直接送到荣王府里去!”
郡王妃站在一边,听着儿子这一声声的指责,只觉得万箭穿心,痛不可当,她站在那里,眼睛一黑差点就晕过去了。
郡亲王听着这话,面上顿时变的铁青,他转过头来瞧了一眼妻子,怒道:“你做的好事!”
郡王妃本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此刻再听了丈夫的话,终于眼睛一黑,昏过去了。
“来人!快些将王妃抬进去!”郡亲王当即大声喊道:“快去请御医!”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郡王妃抬起来,送进了她自己院子里去,郡亲王即使心中再气,但看到妻子这个样子,心中怒火终究还是压了下来,然后也跟了过去。
这一晚上,郡王府里同样折腾到天明时分,郡亲王才终于将御医送走,倒在床上呼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