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吃着吃着,突然想起前天让方茗替自己问的事情。
“诶,对了,我托你向刘老头问的事儿,可有眉目?”
听到无忧提起这茬,方茗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她要忘了这事才好,自己都没想好该不该对她如实相告。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看到方茗的神情不对,无忧心下蓦地升起莫名的焦虑与不安。
方茗再三思量,认为无忧的人生还得是由她自己做主,他无权去干涉,便一五一十地说:“先生说…那物似是天玑门里的一个法器,名叫什么……哦!天眼仪,这个天眼仪的作用就是可以看到你想监视的人的一举一动!但驱动这个法器需要在对其想要监视的人身上取一信物作为媒介,不过刘先生说,天玑门的天眼仪通常都是圆的,还从未有过方的。”
无忧听罢,闷着头不说话,脑子里细细琢磨着这其中蕴含着的所有可能。
第一种可能,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神妖之事,所以有法器的天玑门也根本不存在,刘老头瞎掰。
第二种可能,妖神不存在,天玑门存在,但只是一个普通的打造器物的地方,刘老头吹牛。
第三种可能,或许刘老头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天玑门中的天眼仪是圆的,与自己梦中之物有所差异,也许并不能对自己恢复记忆有任何的帮助,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妖神,那么无忧此刻应该做的便是去找到刘老头,寻求他的帮助。
“我想和刘老头聊聊。”最终无忧下定决心要会一会这个神秘的说书人。
“那…只要姐姐同意我在场,我便去替你约他,如果他答应了,你可记得千万不要当着他的面叫他刘老头,先生脾气古怪得很,万一发起怒来跑了,我就只有被我爹打死的下场。”
无忧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憋着笑应下:“我就同你一样,叫他一声先生,或者方家摇钱树,可好?”
用方家摇钱树来形容刘老头在他们家的地位是真的再贴切不过了,这个茶楼原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来喝茶的人本就不多,加之对面又是百花楼,这许多客人经不住那些媚骨香腮的小娘子们勾引,这茶喝着喝着便喝成了花酒,方老爷子接手茶楼以来,是想尽了千方百计都无济于事,急得头发都白了不少,终于在半个多月前抓住了刘老头这根救命草,他用他的奇闻故事,和唾沫星子,灌溉出了今日的方家茶楼。
“唉……你就莫要取笑了。”方茗也感叹自己一个大少爷,在茶楼的地位还比不上刘先生,虽说他也时常委屈得很,但对刘先生还是心存着感激与敬重。
无忧见他有些沉重的模样,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安慰道:“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胡闹,何况,你爹也断不会为了一个说书先生而打你的!”
方茗见状下意识地缩了缩头想要躲开,他不喜欢被无忧这样对待,像哄碎娃儿(小孩儿)一般毫无戒备,别家公子,像他这个年纪,都已成婚了,可这无忧不知道是脑子里少根筋还是怎么回事?
无忧感受到方茗的抗拒,也就默默收回了手,想着许是自己玩笑失了分寸,惹得他不高兴,在耍性子,便柔着声对他说:“是姐姐不好,不该乱开玩笑,伤了弟弟的心,姐姐给茗儿赔个不是!”
茗儿?!方茗被这两个字惊得气得浑身发抖又耳根通红,抿着嘴半天憋了三个字出来:“蠢女人!”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无忧在房间里琢磨了许久他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蠢女人这么傻气的词语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学来的,真是没有品味,唉……最近这般喜怒无常?莫不是青春期来了?不对…这话又说回来,青春期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脑子里又蹦出个新词?上次的简笔画到现在都还没解释出来……
气呼呼的方茗跑到院子里,对着大树拳打脚踢地撒气,嘴里念叨着:“什么茗儿!爹娘才这般唤我!笨死了!”
“少爷这是?”
这时,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方茗听出是刘先生,心下诧异,先生从来不早到,如今这情形是怎么回事?
“无事,我…随便练练,先生今日来得这般早,可是有什么要事?”方茗许是觉得刘先生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趁着问话的功夫,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只见刘先生与寻常老人一般无异,但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我来找少爷,是想见一见无忧姑娘。”
在刘先生漆黑如墨的眼瞳里,方茗解读不到任何可以窥探他心思的蛛丝马迹,许是老者本就拥有着的沉静。
他就站在那里,背有些驼,风撩起他花白的头发,满脸的斑点与褶皱,可他的眼神始终是有神且灵敏的,他的嗓门底气十足,响彻茶楼每个角落,方茗有那么一瞬的错觉认为跟前站着的,是一个朝气蓬勃的男人。
虽然方茗只打量了片刻便转移了视线,但还是没能逃过刘先生那双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刘先生便赶在方茗询问理由之前主动解释来意:“老夫想听无忧姑娘亲自说说她的梦境。”
“如此正好。”方茗心下暗喜,正愁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方茗领着刘先生进了自己房间,哪知一进门屋内的气氛便开始诡异了起来。
那刘老头阴沉着一张脸,盯着无忧斥责道:“原来无忧姑娘便是那位常来茶楼搅我场子的泼皮无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