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淡然道:“你且取来看看,我选东西,只挑称心的,至于价钱,贵或贱,都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好!”
信掌柜的微微一笑,扭头吩咐几个伙计道:“你们照顾好几位贵客,我去把东西取来。”
掌柜的很慎重,亲自回到后堂去取衣服,不一会儿他就捧着一只作工精美的香樟木匣出来,木匣往柜台上一放,打开以后里边又衬着几层蜀锦,蜀锦本就是极昂贵的衣料,这件衣服以可以驱虫的香樟为匣,再以蜀锦为衬,衣服的昂贵可想而知。
一时间他的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信掌柜的揭开几层蜀锦,取出一条裙子,轻轻一抖,将它展开,登时满室生辉,裙子反射出的毫光仿佛潋滟的波光,随着裙子微微的摆动,墙壁、衣物和室内众人的身上脸上,就像有潺潺的流水轻轻淌过。
店里顿时静了一刹,每个人都惊呆了。杨帆也不禁露出了惊异的目光,虽然他对衣服没什么研究,也看得出这条裙子的华美,他没想到这家店里居然真有如此宝物。
信掌柜的带着一种骄傲的神色,朗声道:“各位客官,这就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条单丝碧罗百鸟笼裙!”
杨帆凑到古竹婷耳边,道:“这件裙子不错,买下来。”
古竹婷见这店中随便一件东西都贵不可言,这条裙子如此炫丽,其珍贵不问可知。不禁低声道:“阿郎,这条裙子……怕不得要几十万钱呢。”
杨帆道:“钱不是问题!就要这件,买下来!”
古竹婷犹豫道:“真的要买?”
杨帆道:“当然要买!不然,可丢了你男人的脸啦。”
二人低语的时候,那些贵妇人已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天呐,这是什么衣料,紫中透红,毫光之中又有百鸟隐现,当真奇妙无比。”
“紫色?怎么会是紫色。这明明是翠绿色,不全是翠绿,还有道道红光。”
“这明明是金色和银色……”
那店主得意洋洋地道:“不瞒诸位客官,此裙第一个难得之处,是要采百鸟绒羽,仅此一点就难如登天。非数年之功不可;再一个难得之处,是要把百鸟绒羽制成衣服,这又需第一等能工巧匠费尽心思。
第三个难得之处,光以百鸟之羽制衣还不算,还要用各色羽毛拼凑出百鸟图案,最小的鸟儿图案仅有指甲盖大小。却眉眼五官、羽足俱全。都说龙袍难做,一件龙袍。需绣匠、金工、画匠等上千人,耗时两年才制的成,这裙子所费的心血较之龙袍也不遑稍让。”
他轻轻一抖裙子,七彩毫光闪烁,有人惊呼道:“变了变了,是翠绿色的,咦。又变成金色了。”
信掌柜的又道:“各位,此裙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
众人听了更是赞叹不止,李裹儿看得两眼发直,这样一件衣服,只是这么一亮相就有如此效果,如果是穿在她的身上出现在阳光下又将是什么效果?如果是与皇亲贵戚们出游,如果是出席宫廷宴会,只要穿上这件裙子……
李裹儿的心激动的怦怦直跳,白玉似的脸颊上也透出一抹嫣红,她冲口道:“这条裙子我要了!”
信掌柜的道:“各位客官先别着忙,这条裙子价值太过昂贵,不好出手,容易压了本钱,可本店为何还不惜重金购回呢?我们这隆茂老店,说起来在东市各家售卖衣帽的店铺里是排名第一,我们店的老东家是陈国公。
陈国公犯了王法,进了大牢,家里人处置财产,把这家老店盘出去了。因为这事儿,我们店里的生意也受了影响,如今在东市可称不得第一。我们新东家不惜重金购回这件衣服,图的不是赚钱,而是名声。
这条裙子没有五六年的功夫,世上不会有第二件,因此至少在五年之内,这样的裙子天下间只此一条,我们买这条裙子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说到底图的就是个独一无二,要一个镇店之宝!
只要这件裙子放在这儿,就没人敢说他的店比我这家老店更高一筹。所以呢,这条裙子如果要卖,我们自然也要卖个独一无二的好价钱,才能打响我们隆茂老店的字号,各位客官,这条裙子您要是中意只管出价,起价一百万钱,价高者得!”
这一说那些贵妇们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古竹婷虽不知其价值,可她的揣测是靠谱的,那些贵妇们也估计这样一件裙子,应该在五十万钱到六十万钱之间,其中最富有者想想一条裙子需要五六十万钱,也只能望而兴叹。却不想这店主一开口就翻了一倍,居然要价一百万钱。
“一百万钱!”安乐公主也不禁吃了一惊,她虽大手大脚惯了,可也不曾花过这么多钱。
杜文天听的心惊肉跳,脚步轻移,悄悄向后蹭去,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已经有言在先,否则用可以起造一幢五进五出的大宅子的价钱买一件裙子来巴结讨好一位公主,那代价可就太高了。
如今朝廷形势未明,他们杜家只是想籍此与武李两家都建立联系,可不想现在就踏上某一方的贼船,这一百万钱要是由他来出,杜家就会被打上武家的烙印,跳不出来了。
安乐公主有些不安,她们一家才回朝多久,底蕴实在谈不上雄厚。当初成亲时倒是有一大笔嫁妆,还收了不少贺礼,可是一则用那么多钱买一件裙子实在肉疼,再者许多礼物也不可能变成现钱,难不成叫她堂堂公主还来个以以物易物?再说人家也未必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