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一脚踢昏刘光业,若无其事地拍打了一下裤腿,对胡元礼和孙宇轩道:“胡兄,孙兄,咱们回馆驿去吧,杨某还有事情要与两位相商!”
宋万游看看这位旁若无人的霸道钦差,与宋楚梦悄悄私语道:“叔父,咱们怎么办?”
宋楚梦道:“陪他回去,既然这杨钦差不是假的,你我身为地主,总要接应一番。回去准备晚宴接风吧。”
宋万游朝旁边呶了呶嘴,低声道:“那边还有一位钦差,怎么办?”
牛一郎抱着刘光业的脑袋,抬起头,向他凄惨地喊道:“县尊,你那还有水么?”
宋万游木然摇了摇头。
宋楚梦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看来那位杨钦差比这位刘钦差更加霸道,咱们得罪不起。不过,刘钦差虽被杨钦差打的狼狈,却不过是个人武勇的较量,两人这一番争斗谁胜谁败殊未可知,咱们宋家人只管看着,千万莫往里掺和。这样吧,我陪杨钦差回去,你留下照顾刘钦差。”
宋万游道:“好,就这么办。那……这些土兵怎么办?”
宋楚梦想了想,以手掩口轻轻咳嗽一声,对宋万游道:“当初借兵于他时,咱们就说过公事一日不了,这些兵卒就任他调遣,现在收回,不就摆明了咱们与他作对么?不要理会,打从这些兵卒借给他,就归他调遣,所有事情,概与我宋家无关。记住了!”
宋万游心领神会,忙不迭点头。
杨帆那边欲扳鞍上马,胡元礼和孙宇轩唯他马首是瞻,下意识地也要有所行动。那个跑出人群喊冤的苗女急了,眼见来了救星,如今救星要走,他们怎么办?那刘光业暴戾成性,一旦醒来,岂有不拿他们泄愤的道理。
方才孙宇轩两次相救。还替她挨了一鞭子,在这苗女心里,这个文质彬彬的汉官就是所有汉人里面最好的人了,她马上跑上前去,伸手一拉孙宇轩的衣袖,怯声唤道:“汉人大官。我们怎么办?”
“唔……”
孙宇轩手扳马鞍,一条腿已经踩进马镫了,闻声才醒悟过来,赶紧撤腿转身。杨帆方才一通暴打,片刻功夫就让刘光业晕了两次,他们的脑筋实在适应不了这么巨大的变化。险些把这些人的事情给忘了。
孙宇轩扭过头来,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眼这位苗女。方才眼见刘光业意欲施暴。孙宇轩急着救人,也未看清这苗女模样,只是匆匆一搭眼,觉得颇为秀气。这时仔细一看,顿生惊艳之感,竟尔有些痴迷。
其实这个苗女面如满月、眉似明星,肤白如奶。固然美丽,可孙宇轩久在中土大阜、帝国皇城。那美女当真见过无数了,无论是身材相貌,似这苗女一般的美人儿见过许多,眼界开了,怎也不至如此失态。
只是,女人如水。
水是至柔之物,因势就形,变化无穷,用什么样的器皿盛着,它就会变成什么形状。
苗地山水,滋养了一方水土,使得苗家女儿别具一种美感。大山的沉寂使苗女清丽脱俗,巫楚文化令她们兰心惠质,那袅袅娜娜的身姿,叮叮当当的银饰,衣襟袖口的苗绣,把这女子的美烘托出了一种特别的标致。
那种苗家女儿特殊的风情,是他走遍整个洛阳城也见不到的。
孙宇轩被这苗女的美丽风情惊得失神刹那,随即方知失礼,连忙垂下目光,咳嗽一声,再转向杨帆时,便又恢复了一副正气凛然的官员模样,用公事公干的语气道:“杨郎中,这些被刘光业抓来的谢蛮百姓,你看……”
杨帆刚刚跨上骏马,闻听此言,眉梢轻轻一扬,道:“这些都是人证,本官要查刘光业滥法枉刑之事,少不得要向他们问些事情,统统带回去。”
孙宇轩大喜,连声应是,转身又对那苗女咳嗽一声,尽量让声音温柔起来:“额,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这苗女哪管名字芳不芳的,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人家,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家叫的嘛,便大大方方地答道:“我姓胡,叫胡菲!”
孙宇轩抚掌赞道:“菲菲,香也。日往菲薇,月来扶疎。好名字,好名字。”
胡菲抬起手腕嗅了嗅,并不觉得怎么就香了,随即恍然大悟,道:“你这汉人大官,鼻子好灵。我这香囊佩戴好久,香气都散光了,你都闻都出来。那边……”
胡菲胆怯地瞟了杨帆一眼,低声道:“那位汉人大官,愿意搭救我们么?”
杨帆正板着脸向牛一郎要回圣旨和勘合。
在胡菲看来,刘光业无异于一个恶魔,比他们七月十三“除恶节”上要除去的传说中的恶魔还要可怕一百倍,可这个恶魔偏遇恶人磨,被那个姓杨的汉人大官打得这般凄惨,那个汉人大官虽然不是坏人,却是一个凶人,还是叫她有些害怕。
孙宇轩连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我们要向你们询问一些事情,这样也好搜集刘光业的罪证,帮你们将他绳之于法。所以,眼下还不能放你们离开,胡姑娘可否告诉你们的族人,安心随我们走一趟。”
胡菲干脆地应道:“那是自然,你……你是好官,还望你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胡菲泪光莹然,忽然有些眩然欲滴的感觉。
孙宇轩看的好不心疼,连忙挺胸道:“你放心!我们是绝不会放过刘光业这等祸国殃民的奸贼的!”
胡菲姑娘噙着泪向他感激地一笑,转身用苗话向她的族人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