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战太过惨烈,也太过惊险,从来没有出过黄竹岭的李裹儿从来不曾见过这等场面,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虽然她平时古灵精怪的,那日在桥头遇袭初见杨帆挥刀时也是特别的兴奋,可那时她离得毕竟还远,又是坐在车里,体会不到那种生死一线的紧张。
而昨夜突围时血就溅在她的脸上、刀子就劈在她的身边。她才知道死亡究竟有多么可怕,所以,此刻她难得地安静下来,依偎在她的父亲身旁。
李显这时倒是平静许多,大概他恐惧的是等待危险到来的过程,危险终于到了他的面前时,他反而不那么惧怕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有些失神的样子。
杨帆走到他们父女面前,浅浅一揖道:“王爷、郡主,臣安排不周,让王爷和郡主身陷险境,实在是罪过。”
“哦!杨校尉!”
李显像个刚活过来的泥人儿,脸上慢慢挤出一丝笑容:“不要这么说,这一路上,已经难为了你,你为孤王所做的一切,孤王都记在心里了。如果……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到洛阳,杨校尉的这份恩情,李显必有偿报之日!”
杨帆欠身道:“这是臣应尽之义,王爷不必客气。”说完,杨帆看了看李裹儿,笑笑道:“郡主受惊了,这里风景不错,公主起来走一走,心情会好些。”
李裹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来。杨帆向李显拱拱手道:“王爷先歇息,臣去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好好好……”李显连连点头,在他心中,杨帆已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杨帆转身离开,李裹儿很默契地随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离开了人群,来到一丛草木之后。
这一面是山坡,坡面比较陡峭。山坡上长满了各色的花草,紫的黄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杨帆走到坡前负手站定,眺望着远处的山河,风拂在他的身上,衣袂飘飘。李裹儿慢慢走到他身边站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舍得主动跟我说话了?”
杨帆道:“在我们的人里边,有一个内奸!”
李裹儿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昨夜……你和黄旅帅、许旅帅谈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杨帆毫不惊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我们想揪出这个内奸,很难!也许等我们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我们已经快要死光了。”
李裹儿眸中微微露出惊恐之意,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努力保持了很久的冷静,杨帆只是一句话,便让她露出了惊慌之意。她的小聪明,在这种场合完全派不上用场。她的心理素质其实也远远比不上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的杨帆。
杨帆慢慢扭过脸来看着她,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神彩,李裹儿被他看着,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脸颊,迷惑地道:“怎么了?”
杨帆一字一句地道:“我想有劳郡主,陪我……做一场戏,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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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人已经葬入大地。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在地上行走。
就在几座新坟旁,杨帆召集了所有的人商议接下来的行动,李显自然是坐在上首,李裹儿挨在他的膝前。
众人都坐在茂盛的野草丛中,草丛茂密而鲜绿,不知名的野花就开在身畔。如果不是大家沉重的脸色和一些人包扎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的血迹,这无疑是一个踏青郊游的浪漫情景。
杨帆面色沉重地道:“这一路下来,我们频频受到狙击、埋伏、暗杀,就连避进官府都不得安生,如今马上就要进入都畿道,到了他们的地盘我们将遭遇的危险之多可想而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保护庐陵王安全返回洛阳……”
李显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杨帆道:“可是,如果我们继续这么走下去,恐怕我们全死光了,也未必能保证把王爷安全送回京城。因此……我决定冒一个险!”
所有的人都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所谓的冒险是什么意思。
杨帆道:“我们之所以处处受阻,时时遇袭,原因是我们目标太大,像我们这么一群全部由青壮组成,骑着骏马、佩着兵器,又非官兵的人,几乎每一个看见我们的人都记忆深刻,我们的敌人随时可以打听到我们的消息、判断我们的去向,所以我们才寸步难行……”
许良插嘴道:“校尉,可是我们这么多人,在这方面是没有办法掩饰的,我们不可能不骑马、不可能不配兵刃,也不可能……”
他还没说完,杨帆便打断了他的话,道:“所以,我决定要冒一个险!”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轻声议论起来,黄旭昶听得不耐烦,粗声大气地道:“杨校尉,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吧,咱们这些人里头,数着你心眼多,你说咱们怎么干?”
杨帆肃然道:“我打算,只留两个人,护送王爷回洛阳!”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黄旭昶一怔,叫道:“甚么?只留两个人保护王爷,那……咱们其他的人干嘛去?”
杨帆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目标太大,那干脆就以我们为目标,吸引对手的注意。而王爷则乔装改扮,在两个人的陪同下悄然北返,这样一来王爷一行人就泯然众人了,哪怕是走在刺客面前,他们也未必认得出来!”
众人一番议论,许良道:“我觉得此计可行,乍一看,让王爷脱离我们的保护似乎危险了许多,实际上这样一来,他们很难从万千百姓中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