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这个时辰才赶来过关?这时辰过了关口就得错过宿头儿!”
税丁懒洋洋地说着,按照人头收了税,因为张溪桐私下塞了他两文钱,态度上客气了许多。
税丁已经验过了他们的“过所”,这些人不是生意人,空欢喜一场,只能按人头收关税了。
杨帆一行人此番出来时带了几套空白的“过所”,随时可以填上出发点和目的地,上边的关防大印都是真的,自然没有破绽,因此税丁兼关丁的那些人便也没有难为他们,顺顺当当地放他们过了关。
“朝登鲁阳关,峡路峭且深。流涧万余丈,围木数千寻。咆虎响穷山,鸣鹤聒空林。”
行在峡谷之中,未闻虎啸声传来,倒是响起了几声凄凉的猿啼。天空中也未见鸣鹤飞鹤,倒是有数百只昏鸦漫天飞舞。
此关虽然险要,但是峡谷中的道路却极宽阔平坦,这是天然形成的,自古就可畅通车马。
虽然山壁陡峭,上面不易藏人,他们的车马还是自觉地走到了峡谷的边缘,边缘处内凹的的部分近两丈宽,上面即便有人投石也伤不到这下面的人,因为常有人在夏天和雨雪天里通关,这里也是常走的路,所以平平整整,寸草不生。
黄旭昶回首望去,关门正慢慢合拢,将最后一丝夕阳剪断在峡谷之外,不禁悠然叹道:“我们总算是过来了!”
杨帆却望着前方的一线天地,凝重地道:“终于进入都畿道了!”
过了鲁阳关。再往前去是数里地的峡谷,然后才能走出去,他们正行进间,杨帆突然勒住了坐骑,侧耳倾听,黄旭昶见到他的异状,忙也勒住坐骑,问道:“怎么了?”
杨帆眉头微微一蹙,沉声道:“有马蹄声。后面!”
话音刚落,众人已经听到马蹄声,蹄声如雷,非只一人。
他们已是出关的最后一批人,后面哪来的马蹄声?如果后面有马蹄声那意味着什么?所有的人马上想到了武家派出的那些刺客,也只有他们才有可能揣着可以命令关隘开门的信物。
杨帆当机立断。厉声喝道:“此地不是久待之地,车马加快速度,迅速出谷!”
……
沈弘毅是武承嗣的人,少年时是长安的一个游侠儿,既习剑术,又有一定的文采。后来被武承嗣延揽入府,成了魏王府的食客。
他正在丰山镇上探问杨帆一行人的下落。杨帆等人突然出现在向城,而且不问价格,迅速收购了一批骡马北上,消息很快送到了他的面前,丰山镇距向城不远,沈弘毅未及多想,马上率领人马追了上来。
肩后猩红的披风猎猎发抖。好象一块火烧云,顺着峡谷冉冉而去。其实这季节用不着系披风。而且乘于马上疾行时也不舒服,但这是他少年游侠长安时养成的习惯,看着威风不是?
方才以魏王府信物叫开鲁阳关关门时,他已经问清楚与杨帆一行人特征相仿的那些人刚刚过去没有多久,沈弘毅策马甚急,鞭下如雨。正行进间,忽见前方谷中策马站定一人,此时夕阳已经落山,谷中一片寂寥。
一人、一马。马儿正俯首捡拾着旁人遗落的几根稻草,马上的骑士坐得很松驰,腰微微地塌着,随着马的微微起伏,马上的人也微微有些起伏,他正侧脸看着骤然追近的这些人,一脸恬淡。
“吁~~~”
沈弘毅猛地一勒缰绳,距那骑士还有五六丈距离便强行勒住了坐骑,后面数十骑快马纷纷止步,马蹄声还在谷中回荡,他们已经静立不动,仿佛铁铸的一般。
杨帆拨了拨马鬃,用清朗的声音向他问道:“过路的?”
沈弘毅身边的副手李大勇怔了怔,放声喝道:“李显是不是在你手上?”
杨帆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为了庐陵王来的!”
“嚓……”剑鞘磨擦身传来,杨帆已慢慢拔出了手中刀。
李大勇不耐烦地一挥手,喝道:“大伙儿一起上,给我剁了他!”
“慢!”
沈弘毅目中放出了炽热的光,自从进入魏王府,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做游侠的滋味儿了。
游侠儿,快马高歌,醇酒美人,一怒拔剑,十步溅血!他已年届中年,两鬓已隐隐有了银丝,游侠儿已经势微,连长安洛阳这样的地方,更多的都已是他们当年留下的传说。沈弘毅很想再尝尝少年时候热血沸腾的那种滋味。
沈弘毅一把扯下了披风,握住手中的长剑,目光紧紧地慑住杨帆,脸上带着一种危险的笑容,道:“我来解决他!”
李大勇翻了个白眼儿,暗自嘟囔道:“又来了,又不是两伙痞子打架,逞得什么威风!”
沈弘毅双腿一磕马腹,独自策马向前,高声喝道:“报上名号,与我一战!”
“你是谁派来的?真够扯淡的!”
杨帆说这句话的时候,前半句还是正常的语速,身子也依旧懒洋洋地骑在马上,说到后半句时,声音一紧,他的身子也突然离鞍而起,人刀合一,如同一股翻卷咆哮的风,向着轻驰迫近的沈弘毅扑去。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声声厉喝响起,手攀岩壁,隐在凸凹不平的岩壁上的内卫和百骑同时飞落,半空中便扬起刀剑向各自选定的对手当头斩落,有那擅长暗器的更是口衔利刃,半空中便双手频扬,将飞镖飞针铁蒺藜一类的暗器向他们掷去。
沈弘毅忽见杨帆弃了马和身扑来,气势惊人,先自一惊,随即身后惨叫频频,竟是自己的手下先中了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