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尚书不知道这些人是杨帆派来的么?
当然知道。可是他认为即然杨帆来了,这场闹剧也就该结束了。这些人闯了户部、搅了公厨、打了尚书、又在各部衙来府公干的差官们面前闹到这般地步,杨帆就不担心激起户部的强烈反弹?
既然他来了,显然是觉得事情已经闹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弄到不好收场,只要这场难堪的闹剧马上结束就好,这些当兵的痞性上来根本不要面皮,他两榜进士、当朝尚书,还是爱惜脸皮的,且打发了这些混人滚蛋,小鞋可以慢慢给他们做。
杨帆见安尚书一脸热忱,忙也握住他的手,亲切地问道:“你是……”
旁边披头散发的郑郎中赶紧凑上来道:“这位就是户部安尚书!”
安尚书一看郑郎中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失声道:“郑郎中,你怎么了?”
郑郎中悲从中来,“愁眉苦脸”地道:“安尚书,下官被那些不知礼的兵奴给打了呀,尚书,咱们户部的人几时吃过这般大亏,那些兵奴真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呀,下官一到‘千骑’大营……”
杨帆连忙阻止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本将军和郑郎中已经说开了,不妨事的,尚书不必担心,这些兵卒粗鲁不文、不知礼数,本将军这就勒令他们回去,严加管教!尚书切莫生怒。”
杨帆说罢,马上转身面向那群士兵。声色俱厉地喝道:“谁允许你们擅离大营到户部来讨饷的?本将军不是已经说过,军饷顶多缓个一两个月就会发下去的么,你们还有没有军纪国法了,嗯?”
与他同在修文坊出身的萧雨客阴阳怪气地道:“杨将军,你自己家开着铺面,当然不愁吃喝,可我一家老小全仗着小的这份军饷过日子呢,一两个月你杨将军等得起,小的一家老小可等不起。过一两个月我们一家人都饿死了。发下军饷来有个屁用!”
“你好大胆!扰乱户部,还敢顶撞上司,来人呐,把他给我拿下!”
杨帆铁青着脸色厉声大喝,任威等几名亲兵立即如狼似虎地向萧雨客扑去。
“谁敢过来!”
萧雨客还没说话,他旁边那些跑到户部来闹事的兵痞已经勃然大怒。纷纷拦到萧雨客前面,有人便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当兵吃饷,天经地义,杨将军,你也配做这个将军。人家有意刁难,克扣你的粮饷。你还要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人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还当真如此。不是你这无能将军,兄弟们岂能连粮饷都停了,你还要冲着自己兄弟发威,老子不认你这个将军!”
他们吼得凶,杨帆更凶。跳着脚的大骂:“他,还有他。一并拿了,先打二十军棍,还反了你们了,军法如天,本将军还治不了你们啦!”
任威等人又扑上去拿那几个兵痞,兵痞们顿时破口大骂:“我等没饭吃,你做不得主。我们只到户部来吃口残汤剩饭,向各衙各司的老爷们哭诉一下冤屈,你这狗官又来滥施军法,不服、不服、我们不服!”
几十号人异口同声地“不服”,声震屋瓦,双方就此大打出手。安尚书瞧这架势,似乎杨帆真不知情,居然跟自己人真的大打出手,不觉很是意外,但他随后就一点也不意外了。
双方这一动手,什么东西抄起来就砸,四下原有些拎着水火棍在那儿戒备的差役,手中的棍棒都被抢了来,双方在这户部大堂前就开了全武行。任威几人“软手软脚”,只会虚张声势,全然不是那些兵痞的对手,接连挨了几拳,狼狈地逃到杨帆身边,急叫道:“兵士哗变,硬挡不得,将军快走!”
杨帆大惊失色,掉头就往户部大堂里跑,他倒义气,临走也没忘了架起安尚书,郑郎中早被那些兵痞打怕了,一看这些兵痞撒了野,带他们本营的将官都打,吓得尖叫一声便抱着脑袋蹲到了柱子旁边。
那些兵痞“呼呼”地舞着哨棒,一路打进大堂,貌似在追打杨帆这个“狗官”,却“唏哩哗啦”见什么都砸,看见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就顺手抄走,杨帆架着安尚书狼奔豕突,绕柱而行,四处躲闪,狼狈不堪。
各府司来办事的人员纷纷向大兵们表明身份,以免受了池鱼之灾,继而站在庭上,游目四顾,眉飞色舞。
“轰”地一声,户部正堂挂着的那块“九式经邦”大匾也被那些发了狂的兵丁给捅了下来,沉甸甸地砸在地上,骇得安尚书心惊肉跳。
杨帆架着他又从后门逃出去,说道:“禁军兵士一向顽劣骄横,这番户部欠饷,本将军晓得户部的难处,奈何这些粗汉不晓得纬国经邦的难处,只管为了一己口食肆意妄为,着实可恼。本将军眼下寡不敌众,也是没有办法,待我回去调兵来,再抓他们严惩不迟!”
“杨将军……”
安尚书一语未了,就见杨帆撇下他,领了那几名亲兵逃之夭夭了。安尚书很是无语:“这个杨帆做作的也够可以的了,这不是明摆着耍我么?”可杨帆就是明摆着耍他了,走了这么一个“弹压”的程序,他就不怕这安尚书告到御前。
安尚书正又恨又恼,郑郎中披头散发的不知又从哪儿钻了出来,惶惶然道:“尚书,不好啦,那些兵奴砸坏了库房的锁头,说是户部不发饷就拿库里的东西抵债,纸墨笔砚、薪碳蜡烛,都被他们抢光了。”
安尚书一听怒不可遏,捶胸顿足地道:“岂有此理,当真岂有此理,杨帆。本官与你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