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冷眼旁观,一声不出,嫡庶有别,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穆守成宠爱陈氏,陈氏又是管家,在穆守成一再坚持下,便免去了陈氏给焕青行礼,久而久之,竟成了惯例。老太太心里一直是不舒服的。
今日,念兮将尊卑的事摆上了桌面,并且陈氏也识大体,友好解决,老太太高兴起来,对念兮不觉也加增了几丝好感。
“陈氏,你是管家,这尊卑一事,自己也要有个分寸才是。”老太太点到为止,不想给陈氏难堪,毕竟她是守成这样喜欢的女子。
“是,母亲,妾身知错了。”陈氏认错倒是认得快。
可老太太却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她看得出来,陈氏在后院并不能服众,而老太太想要的管家,却是能真正挑起大梁的人物,等她百年之后,她才好安心地归去。可惜啊。
便沉沉叹了口气。陈氏虽好,可惜终归不是正室,改日定当让穆守成续一房新太太才行!要不然,一个妾室终归难成大气,这个家,只怕迟早会被毁了。
正对峙间,“祖母,我们进内堂去吧。念兮怕冷,就怕被风一吹,又要病了。”婉婉甜美的声音响起,热络地挽住了念兮的手。
念兮也笑了:“谢谢姐姐。姐姐一直对念兮这么好,念兮真的好感动喔。不过姐姐以后要注意礼仪,姐姐是庶女,不能再让妹妹我为姐姐倒茶端水。”
“妹妹说笑吧,婉婉有自己的奴婢,怎么会让妹妹倒茶呢?”婉婉一怔,不过马上反应过来,长睫毛一眨,敛去了眸中的怒意,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很无辜。
念兮故意挽起衣袖,阳光下,她手臂上的烫伤触目惊心,好像一块上等羊脂玉被敲开了洞。
“姐姐,这是上回妹妹泡的茶不好喝,姐姐淋在妹妹手臂上的杰作。”
“你——你胡说些什么?”婉婉急了,“我没有!没有!”
念兮挤出几滴泪来,看向老太太:“念兮从不骗人。”
焕青心疼地捧起念兮的手:“婉婉,你实在太过份了!念兮还只是九岁的孩子!”
“不是我,她骗人!”
“不是你,难道还是念兮自己烫的不成?念兮从不会说谎!”焕青完全相信自己的妹妹。
老太太一时给弄懵了,两个孩子都这么无辜,她应该相信谁呢?
可念兮手臂上的烫伤哪儿来的呢?她是嫡女,谁敢烫伤她的手?除非是受尽宠爱的婉婉。
这么一想,便重新审视般地望着婉婉,用责怪的语气说道:“婉婉,念兮柔弱,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待她多些疼爱才是。”
婉婉委屈极了,鼻子一抽。
陈氏见大势不妙,忙对奴婢吩咐道:“还不快拿我的雪莲膏给三姑娘?”
雪莲膏,天下极品,只轻轻一抹,便可去除伤疤。穆守成倒真舍得为陈氏花钱。
念兮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陈姨娘,你这雪莲膏哪儿来的呀?”
陈氏咽住了,半晌没法答一个字。
郑氏在一边幸灾乐祸:“陈姨娘,你对林弟妹的孩子太好了吧?这样的烫伤到现在才拿出雪莲膏!”
陈氏一直想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个贤良后妈形象,念兮烫伤一事定会给她造成不良影响,为了逃避责任,只好将过错全推给自己的女儿:“妾身要管理太多的家事,分不开身,不知道三姑娘受这么多苦。是妾身不是。妾身给三姑娘赔罪了。”
念兮细致如花纹的嘴角浮起若隐若现的冷笑。陈氏,你演戏功底很好嘛。不过放心,这次是你女儿,下次就轮到你了!
“好了,都不要说了,进屋吧。”老太太听不下去了,富有深意地看了陈氏与婉婉一眼,脸色极不好看地走进内堂。
老太太偏爱婉婉,除非念兮能找到证据证明是婉婉烫伤,不然,老太太还是不会信。但至少婉婉在老太太心里是打了个折扣了。
内堂正中挂着凤凰朝阳苏绣,老太太坐上头,墨香立在老太太身后,焕青与陈氏分坐左右两边,接下来依次是南宫氏,郑氏,念兮,婉婉。
奴婢们走上来,各站一个在主子们身后,为主子们扇扇子。
其他奴婢则端上来几盘荔枝,在红木长桌上摆着。
南宫氏指着红通通的荔枝开口了:
“母亲只是随口一说想吃荔枝,陈氏就千辛万苦托人给运来了,可真真孝顺。费了不少劲吧。”
陈氏微笑低头娇羞:“一点也不辛苦,只要母亲喜欢便好。”
郑氏冷“哼”一声,将剥落的荔枝皮重重一丢,心里那个气啊。
荔枝在江南不是容易得的,郑氏也四处找人想运点荔枝让老太太高兴高兴,偏偏不成,陈氏反倒成了。
真不知陈氏哪里来的靠山,得到区区一车荔枝,竟易如反掌。
墨香为老太太剥了放到老太太嘴里,老太太吃了荔枝,高兴起来,对陈氏的好感徒增,说道:“陈氏哪,虽有平样那样的不足,可却颇识我心。我爱吃荔枝,她就千辛万苦运到我跟前;我爱听戏,她就开始学唱戏。既然陈氏是守成极心推荐的,我老了,便放手让你们年轻人拿主意。只图这个后院哪,大家和和睦睦的,便也宽心了。”
后辈们纷纷点头应和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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