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夜的叛乱涉及的王公大臣众多,所以被波及的各家族人员也就极多。
这些人之前的时候还可以原地看押,现在因为要启程回京了,他们却必须先行编排、押送回京。
加之铁网山上一时调集不到足够的押送马车,所以除了那些身份贵重的人,其他人的家下人等,便用一根根粗长的麻绳捆住手或者脚,由官兵押送回京,等待发落。
宽敞的南安王府别院同样如此。
南安王太妃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此时早已丢失了曾经的富贵尊荣,死死抓住自己女儿的手,一脸惊惧的看着那些各处撵人的官兵,不敢啧一声儿。
“快走!!”
官兵们毫不留情的呵斥,将她们也赶出院子。
于是她们只得跟出来。
外面灯红通明,到处都是呵斥声和哭叫声,声声悲戚。
南安王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拥着小女儿哭道:“完了,都完了啊,我就罢了,只是我可怜的女儿,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叫你这么点儿的年纪就要遭这种罪啊……”
“母亲~”
霍秀荣同样是满脸泪痕,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母亲。
此情此景,如同天塌地陷,她们娘儿们,再无幸免的可能。
一驾囚车缓缓来到她们面前,管事的太监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妃娘娘,妙成县主,请吧。”
难忘太妃及身边的众女眷顿时悲泣声成阵。
太监却毫不为所动,竟笑道:“太妃娘娘何必伤悲,还是快快上车吧,等回了京城,说不定朝廷顾念老王爷的功绩,宽赦你们呢?与其此时在这里磨蹭,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上车呢,如此大家都便宜……”
“秀容……”
纵使万般不愿,南安太妃也知道事无可挽回,只能把着女儿的手,准备登入这以前她只远远看见过的装犯人的囚车。
“驾~~!”
远远的一道清脆的驾驭声儿传来,随即便见数骑人马一路横冲而来,丝毫不将周围办事的官兵人等放在眼中。
那几人很快来到别院之前。
“吁~~!”
南安太妃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猛然看见来人,竟然忽然生气一抹希冀,赶忙看着女儿。
霍秀荣也是盯着来人,有些愣愣的道:“云霓……”
然后她便急忙低下头。
有的时候死并不可怕,这些日子她基本已经想明白了。
但是,看见昔日的小姐妹,却更令她难以面对。
以前大家都是王公贵女,如今,对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她不但丢失了家族荣光,且连性命都无法保住。
说不定,还要经受那被万般人唾骂、侮辱,最后屈辱死去的下场。
此时,那些曾经闺阁嬉戏、风花雪月之雅事,每想起一幕,都是锥心的疼痛。
这一刻,她甚至都在想,为什么不在哥哥叛乱的当夜,便一根房梁,三尺白绫,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去了……
“小的王保见过云霓郡主,不知郡主此来所为何事?”
为首的太监看到云霓过来,赶忙巴巴儿跑上前讨好。
云霓本来看见霍秀荣就想跳下马跑过去的,但是想起贾宝玉的话,忍住了。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太监,道:“你要带她们去哪儿?”
太监王保见云霓郡主指着南安太妃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笑道:“回郡主的话,南安王爷谋反,奴才等奉命将她们押解回京,等待发落……”
“等待发落?要将她们卖钱吗?”
“额,这个……或许吧……”
太监不想云霓郡主竟然知道这个,还说的这么直白,一时有些语塞。
官员犯了大事,家眷被发卖倒是寻常事。
不过似南安太妃这等尊贵的人,身娇肉贵的,大多数都会等不到被发卖出去便不是病死,就是被吓死了。
云霓可不知道其中那么多细理,她小大人似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正好我身边缺了几个服侍的人,我就先挑一个……嗯……嗯,就她吧……”
云霓故意沉吟半天,才指着霍秀荣说道。
“那个,郡主,这怕是不好吧,她们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还要押送回京等朝廷发落呢,这个,这个……奴才实在是做不得主啊……”
王保心头叫苦,云霓郡主这哪儿是缺丫鬟使了,分明就是要“假公济私”,是要救人啊!
要是真缺丫鬟,王府别院里那么多丫鬟,不管她要哪一个他都敢大胆给了,只图讨好一下云霓郡主。
但她要的是妙成县主,那可是南安王爷的亲妹,他可做不了主。
云霓见对方拒绝她,大怒道:“怎么,难道你还怕我出不起银子?”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扔到对方的脸上,骂道:“废话少说,银子我给了,你还不快把人给我!”
“这……郡主,这不是银子的事啊……回头要是上头追究,奴才实在是吃罪不起啊……
要不,郡主等回京城之后,等朝廷发落了,再来买?”
“放屁,本郡主现在就要!你们两个,去把人给我带过来!”
云霓郡主一派嚣张跋扈的样子,让自己的侍卫去抢人。
王保如何敢拦,只能憋屈着脸给让开。
强权之下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反正云霓郡主他是违逆不了的,他只想着等会快点去禀报总管,免得因此吃挂落。
两个侍卫排开众人,也不敢伸手,只是站在霍秀容的面前,做了个请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