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一片惨淡之色,
白帆,白灯笼,白色的人影,照的夜空都泛起苍凉。
礼部为主,鸿胪寺为辅,已经将景泰帝大殓礼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各处宫人、禁军将士以及领班的官员,都已经排练了数遍,趁着前半夜的时间,赶紧休息。
他们都知道,从子时一过,就没有他们再休息的时间。
贾宝玉也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下,将他明日的流程走了一遍,并将他需要登台祷念的悼词等熟悉了数遍,确定无疑,方轻松下来。
礼部侍郎钱文继前来拜见,说道:“王爷,现在诸事已经筹备妥当,距离祭典开始还有三个时辰,王爷可以先行休息一会儿。臣等已经在礼部大堂内为王爷安排了一间休息的班房,委屈王爷临时下榻。”
借着火光,贾宝玉能够看见这老头憔悴的面庞以及泛着血丝的眼睛,便知道他这些日子有多操劳,相比之下,他这个王爷可是轻松不少。
于是他点头道:“钱大人也该休息休息,切莫万事亲力亲为,若是钱大人操劳过度以致于累坏了身体,不说是朝廷的一大损失,便是本王,也会心中难安。”
钱文继面容微微一动,仍旧低头道:“王爷言重了,为王爷办事,为朝廷尽忠竭力,乃是微臣本分。”
贾宝玉一笑,也不与他打官腔,直接吩咐钱文继身后的两个官员,让他们送钱文继下去休息。
钱文继推脱不过,只能下去,不过刚转到贾宝玉看不见的地方,他便又开始对副手不厌其烦的交代。
两名副官也是真心敬佩自家上司的为人,又得了王命,哪有不奉行的道理,再三应承下他的话,然后就将他拖回去了。
这边贾宝玉又四下巡查了一二,有长乐宫的大宫女太监来请,说是皇后召见。
贾宝玉正要去,又有内务府的首领太监过来,说是奉了忠顺王的口谕,在内廷给他收拾了宫殿以为安寝之所。
贾宝玉不料忠顺王还这般关心他,他也没有心思去猜忠顺王的用意,直言拒绝了。
他可没有那种“他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样脑残的想法。
管他想干什么,在这种重要的时候,不理会便是。
来到长乐宫,不但皇后在,景泰帝的后宫,凡三品以上的皇妃,皆静候在宽大的珠帘后头。
其实后世所言皇帝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些言不符实,至少在贾宝玉看来,景泰帝封赏的有名号的皇妃,也就十余位而已。
没有过多窥探珠帘之后的皇妃们,贾宝玉在外头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便静候皇后垂询。
皇后象征性的询问了一番景泰帝大殓礼的流程,又向贾宝玉确认了一番明日皇妃、公主们哭灵的时辰与地点,待皇妃们都明白无误,便只留下贾宝玉与元春,让其余人都下去。
于是,全部都是白衣孝服的妃嫔们便鱼贯而出。
贾宝玉连忙立在边上,便就算如此,她也能够感受到,那些从她身边走过的女人们,向他投过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忽觉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靠近,贾宝玉下意识的一收身形。
抬起头,果然便是吴贵妃那女人。
她方才故意走偏了一些,若非他敏捷躲开,只怕就要被她的肩肘撞一下。
吴贵妃一计没有得逞,见旁边有几道诧异的眼神,便笑道:“靖王爷,本宫听说靖王笔下有一种丹青技艺,最合适肖像,上次五公主在云霓郡主的生日宴上就承蒙王爷给她画了一幅,可有此事?”
贾宝玉躬身应道:“回禀贵妃娘娘,倒有此事,不过是种微末小技,不足挂齿。”
“呵呵呵,王爷太自谦了。五公主可是最喜欢那种画画技艺了,天天嚷着要学。可惜宫里画师虽多,却无人擅长这种技艺。
不知王爷得空之时,可愿来钟粹宫,教导教导五公主啊?”
贾宝玉眉头一皱,当着众皇妃的面也不能对吴贵妃无礼,便拱手道:“贵妃娘娘有命,臣敢不遵从……”
看似答应,实则敷衍之语。
吴贵妃脸上便高兴起来,正要再说什么,里头传来皇后的冷哼身,“吴氏,本宫叫你退下。”
吴贵妃脸色微微一变,怨怒的看了帘内一眼,到底现在她失去倚仗,不敢再明着与皇后作对,便也轻哼一声下去了。
等闲人散尽,皇后方表明她留贾宝玉下来的原因。
“太后命我替你归置靖王府,虽然还有许多需要修缮的地方,但是至少主殿的服侍宫女太监已经就位,今夜你若是没有地方休息,便可去你的王府暂作休息。”
“微臣多谢皇后娘娘,有劳娘娘费心了。”
许是觉得隔得太远说话不便,随着皇后的一个吩咐,便有宫女上来将珠帘掀开,请贾宝玉近前。
于是贾宝玉便进得帘内。
第一眼自然瞧见皇后,不过皇后的面容古井无波,同样一身白衣也无甚可看的,他便自然而然的瞧向元春。
元春也正瞧着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神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便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甚至在贾宝玉的直视下,躲闪而去。
贾宝玉内心一笑,看来经历那日之事,元春对他,果然已经不太能再保持原来的心态了。
“本宫听闻,近来朝野之间多有流言,其中还有一些关于你的不利流言,你可知道?”
上首的皇后忽问。
贾宝玉回头,拱手而回:“回禀皇后,此事不假,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