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中,之前那内监又摇着佛尘出现在大门口。
“哟,各位大人还没走呢?”
太监独特的尖细之声,引得众位瑟瑟发抖的大臣们抬起头来,随即冷哼一声。
要不是看在太上皇的面上,凭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能骂的这种没种的阉人十年不敢出门……
“既然各位大人都没走,那就跟咱家走吧……”
大内监也不知道是看不出来大臣们眼中的恶意还是根本不在乎,仍旧皮笑肉不笑的打着瘆人的腔调。
不过他的话,倒是令众位大臣们心内惊喜起来。
王维仁忍着恶感,抬起头追问:“敢问公公,可是太上皇答应了召见我等?”
可惜太监耳背,根本没有理会,带着两个太监头也不转的走了。
王维仁面色阴沉,眼中闪过明显的冷光。
待有一日,定要叫这阉竖悔不该今日……
“父亲……”
王维仁之子王礼过来搀扶,于是王维仁艰难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道:“各位大人辛苦了……”
说着,让王礼去搀扶几个比他年纪还大的老臣。
“首辅言重了,这等苦吾等还能承受。好在天不负我等,总算太上皇英名未断,终于答应召见我等。”
“是啊是啊……”
大臣们多数面上带起笑容。
王维仁面上微微一笑,然后便立马打起精神。
现在只是第一步,更大的挑战,还在后头……
“各位大人请随我来……”
说着,王维仁当先向熙园而去,虽然已经不见了那太监,但是门口的禁军将士,果然没有再阻拦他们,于是一群老骨头,强打着精神,一撅一拐的往他们心目中的圣殿而去……
……
同一时间,皇宫,历时一日的大殓礼总算走向结尾。
众王公、诰命人等,也陆续收拾一番准备回家。
贾宝玉却还不能走,他还有一些善后之事需要安排,并且又要开始筹备三日后送皇帝的灵柩回皇陵的事宜了。
“王爷,有位熙园的公公求见!”
听见侍卫的传报,正在灵堂与礼部几个高官议事的贾宝玉神色一动,与其他人告歉一声,随着侍卫出来。
“唷,靖王爷,太上皇老人家有请……”
一个原本在众太监的簇拥下,鼻孔朝天的大太监,在看见贾宝玉出来的时候,立马撇下其他人小跑着过来,打着千儿的笑道。
贾宝玉认得他,是太上皇身边除了冯祥之外的另外几个大内监之一。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太上皇身边得用的大太监,那是一个比一个眼高于顶。
甚至以前他就见过,连大明宫总管戴权见了他们,都是小心翼翼,伏低称小的。
“哟,原来是姚公公,不知太上皇他老人家因何事召见我?”
贾宝玉因为得太上皇宠信,又对这些太监没有表露过“种族歧视”,甚至时常以黄白之物填充他们的腰包,这一来二去,贾宝玉在太监界里的名声那是相当好,便是这些高贵的太监,也对贾宝玉是十分的客气加讨好。
“呵呵呵,这个奴才可不敢乱说,王爷到了太上皇跟前,不就知道了?”
老太监笑道。
贾宝玉倒也不勉强他,真要什么话都敢乱说的太监,反而没什么价值。
“那敢问公公,太上皇除了召见我,还有没有召见别人?”
“这个,除了王爷,太上皇还吩咐奴才们去叫了太师,还有内阁宗阁老……”
贾宝玉闻言,心中安心了不少。看这个老太监确实不愿意多言的情况下,也就不追问了,笑着摆手道:“公公请……”
“王爷先请……”
……
熙园内,大臣们来到濯尘殿,原以为会得到太上皇的召见,但是到了濯尘殿之外,却没有人接待他们。
他们可不敢闯太上皇的寝宫,因此只能由王维仁牵头,又一次在门外叩请觐见。
就在他们以为太上皇还要让他们再跪一阵的时候,濯尘殿内有了动静。
先是大批太监们齐出,侍立于阶上阶下,然后又有太监们抬着一张张屏风,将飞檐廊角的通风口给遮挡……
这番动静,令抬头打量的大臣们心中诧异的同时又不禁感到羞愧。
是呀,太上皇都那么高寿了,而且还在病中。他们这么做,是否算是没有为君着想?
要是太上皇真的因此出了什么差错,那他们这些人,不是万死难辞其咎?要是再被史官给记一笔害死圣君的罪名,岂非遗臭万年……
当然,这只是少部分忠君爱国之心十分强烈的臣子所想。
只是不等他们想通,又见濯尘殿后面,忽然涌出许多禁军官兵出来,将濯尘殿前的广场给围了起来,自然,也就将他们围在中间。
看那些禁军官兵们沉俊肃杀的气势,又令一些胆儿小的大臣心下生惧。
难道太上皇真的生怒了,要处置他们?
很快太监们就位,禁军官兵们也收敛精神,全部肃穆以待。
大臣们被这股气势所慑,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丝毫不敢发出杂音。
终于,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木轮转动的声音,太上皇的身影,出现在廊角下,由太监推着,来到众位大臣们正面的台阶之上。
太上皇坐在轮椅上,外面裹着一张白虎皮制作的氅衣,双手笼在袖中,头发微微披散。
但是一双眼睛,仍旧威严而深邃,令人不敢直视。
王维仁目光一凝,率先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