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时间悄然流逝的罗天并没有做任何事,内心隐隐的不安也在继续的等待中渐渐消失,他从不是一个心急之人,为了达到目的,任何等待和潜伏都是必要的。
这一次,罗天的等待终于在时间来到了第三十天的时候有了结果,杜曦瑶终于从天人之境内部出来了,当她出来的那一刻,罗天隐约间有了一种错觉,就好似自己等到的这个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一样。
但很快罗天就压下了这样的错觉,因为杜曦瑶还是杜曦瑶,如果说她真的从人变成了神,那反倒是罗天最忧心的,毕竟罗天并不需要一个神来继承他的天命。
三十天的时间,看得出她很开心,这种开心第一眼就不像是那些为了心中信念而去修行之人,至少师童出来的时候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实则他的神态很庄重,有一种神圣的感觉,毕竟他所去的是天人之境,人族命脉的发源地。
但杜曦瑶此时的脸上却携带着一股子圣洁,这种圣洁中并没有太多的虔诚,而是一种母仪天下的气质,就好似她真的变成了一个神,一个能够赋予天地万物无穷意志和意义的神。
罗天并没有迎上去,毕竟他是她的师父,所以他在等,以师父的名义和姿态等待徒儿的回报,当杜曦瑶也看到罗天,并且走过来的时候,可以感受的出,她并没有加快步伐,这意味着她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是带着一股子镇定,而她的镇定和师童的镇定也略有几分不同,因为她并没有经历过师童的那些沧桑风雨,但在她的镇定当中,却也有着一股子说不出口的紊乱。
罗天此时的心中才隐约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妙,脑海中也快速的蹿升起了与之相关联的一些人事物,联想到天人之境的天人五衰的影响,罗天最担心的就是天人之境内部的各种迷惑和考验会改写杜曦瑶的个人意志。
而在此之前,关于这一点罗天反倒是最不用担心的,毕竟杜曦瑶有一个纯净的道心,她的空灵即便是罗天也生平罕见,这种道心是在极其安静和自我的环境中凝练出来的,换句话说,杜曦瑶拥有的是一种非常专一的个人意志。
此时的她也有这种专一的特性,但这种专一却并不是表现在她对待他人的感情态度上,毕竟她虽然孤僻,可毕竟还有朋友,还有亲人,他们虽然并不能真正走入到她的内心深处,却也能够从侧面给予她人性的温暖,而这一点是曲念怡和云袖都无法拥有的。
但此时的杜曦瑶,仿佛她的专一在这三十天以内,连同那份亲情和友情也一并消磨殆尽了,要知道人虽然会因为某种背叛而彻底死心,但死心的过程却绝不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必然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对他人乃至世界的那份认同。
以上所有的想象都发生在一瞬间,当杜曦瑶来到罗天跟前的时候,从对方那匀速的呼吸声中,罗天其实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怪异,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因为自身性情而表现出任何熟悉的一面,直到罗天率先提问的时候,她才有了一丝反应。
“看来,天人之境此行并不顺利。”
罗天尽量以一种平和的口吻来说话,应对的也是她此时的心情,听到这话的杜曦瑶脸上闪过了一丝沧桑,就好似她在天人之境里不是经过了三十天,而是三十年一样。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死了,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终于,杜曦瑶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尽管她的话给人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毕竟一个像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子,并不会去思考这些个灾难性的问题,因此这让罗天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而无从去给予答复了。
正当罗天在思考的时候,只见杜曦瑶从她的腰间解下一个悬挂的像是装满了东西的小布袋,当她将这个小布袋平托在手中,然后递给罗天的时候,罗天并未以规则力去进行探查,而是直接拿在了手中,倘若这是在过去,罗天绝不会这样做,哪怕是和他最亲近的人,罗天也会事先做好两手准备。
但如今,罗天却并没有这样去做,倒不是因为罗天信任杜曦瑶不会加害于她,而是在天人之境这个地方,不仅仅有着物质上非人不得进入的禁忌,同样也有着非物质上同样的禁忌,也就是说,任何可能会威胁到人性命的手段和方式在这里也不会产生任何效果,这同样也是冥见到死也没想明白的地方,也是师童口中相对安全的场所。
如今的罗天虽然已经不算是人了,至少他不能被夺走人命的手段杀死,但本质上他仍旧还是一个人,这里所指的人并非天道意义上的那种人,而是天理意义上的人,或者说法定意义上的人。
罗天如今在做的依旧是在为了人类这个社会而尽一份心力,同样的他也算是融入到人群之中在和人打交道,他的思想,他的行为也并未超脱出人群这个范围,按照人类社会中给予人的那种定义,罗天仍旧还拥有为人的资格。
当罗天将杜曦瑶递给他的小布袋平放在左手上,然后伸出右手解开布袋上的细绳,在这个过程中罗天也在一直试图感知杜曦瑶的心态变化,不过这一刻她似乎很平静,内心也并没有随着那细绳的解开,像是某种封印被揭开同时的心绪波动。
直到布袋被彻底的解开之后,一滩暗红色的不明事物出现在了罗天的视线当中,仅凭第一眼,他就判断出这并非是任何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