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做任何事,没有财力支撑是不行的。辽南现在两万多军队十万百姓,能依靠的一是朝廷拨付东江镇的粮饷,再就是晒盐打鱼,收入实在有限。
当然以前毛文龙时代东江镇仅靠着朝廷微薄的饷银也能勉强维生,主要还是王业泰想要做的事情太多。
筑城练兵,打造火铳火炮,哪一样都需要花费海量的银子,仅靠目前的收入绝对不行,王业泰已经算过,现在手中的这点资金,也仅能维持到六七月分,若是再没有其他收入仅限,恐怕很多事情都得停下来。
现在他能仰仗的收入便是海贸了。
冬天的时候,陈寿阁带人去了江南,收购了五百多担生丝还有上万匹棉布,以及茶叶瓷器若干,花光了商行所有的五万余银子,通过运河漕帮运送到了天津,然后在三月冰封解冻之时以海船运到了旅顺。冬天没到海贸的时候,不管是生丝还是棉布价格都比夏季要低得多。
到了旅顺后,王业泰调集了手中最大的两艘三桅海船给陈寿阁,都是能过跨越远洋的海船,让他带着货物前往倭国。
从大明到倭国以从江浙去最为方便,因为季风和黑潮的存在,顺风顺水的话不到十日便能从宁波到达长崎。辽东距离倭国虽然和江浙差不多,但却没有季风和黑潮这种便利。
但要赚大钱,去倭国贸易是短时间赚大钱最佳途径。这是陈寿阁和王业泰商议后共同确定的。
要做生意必须注意时间,必须赶在江浙海商之前到达倭国,所以陈寿阁决定在三月份出发,海船沿着朝鲜半岛海岸一路向东南前往倭国,预计到达倭国会在四月,而江浙海商一般会在夏季五六月份东南季风起时才从江浙出发。
提前两个月把货物卖掉,赶在浙闽海商之前离开倭国,避免和浙闽海商发生冲突。据王业泰所知,郑芝龙刚被招抚,成为了东南最大的海上势力,牢牢控制着往倭国的航线,东江商行根本不是郑家商队对手。
王业泰亲自把陈寿阁送到了旅顺港口,看着海船驶出海湾,消失在碧海蓝天之间。
“大帅,回吧。”李彦直心中叹了口气,只有他才知道王业泰心中的压力有多大。
一年多来,从刚到旅顺的三百人,到完全控制整个东江,军队发展到两万多,接连战胜建奴,这些都是李彦直亲眼所见。可是王业泰依然毫不疲倦,建火铳作坊,造铳造炮,迁回山东的辽民,竭尽所能的扩充着旅顺的实力。
可是天下间的事情哪能一下子就完成呢?
“彦直兄,海上风浪凶险,咱们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海贸上,眼下军械司、将士们的粮饷,花钱如同流水一般,必须得扩展其他财源,要不辛苦你再去一趟辽西,拜见孙督师敲定水泥的买卖?”王业泰对李彦直道。
王业泰知道,孙承宗会在今年决定修筑大凌河城,就是不知道具体时间。水泥是筑城最好的材料,这点已经得到了孙承宗认同,就是不知孙承宗最终会不会使用辽南的水泥。
而且,王业泰需要知道孙承宗筑大凌河的准确时间,才能决定下一步计划,所以才决定派李彦直去拜见孙承宗。
据王业泰所知,崇祯四年大凌河战役对大明影响很大,在这场战役中,援军被建奴击溃,守城的祖大寿粮尽投降,大明在辽西最精锐军队伤亡殆尽,从此只能靠着辽西堡垒群坚守,再也没有了出击的能力。而从此以后,建奴出入大明如无人之境,每隔两年就会入关抢劫一次。
既然穿越,既然知道历史动向,王业泰绝不会看到这种情形再次发生。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场战斗做着准备。
李彦直点点头:“属下尊命。”
王业泰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话说的更透彻一些。
“孙督师决定筑城,大凌河位置太过重要,是辽西出入辽河套要道,建奴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凌河城筑起,恐怕又是一场大的战役。
彦直兄向孙督师讲清楚时间的重要性,并弄清楚筑城的具体时间,负责的将领是谁,咱们要做到心中有数。”
李彦直道:“属下明白,不过,大帅您是想?”
王业泰道:“建奴若是倾国之兵攻打大凌河,朝廷必然会派出援兵,咱们辽南到时也肯定会被参与其中,自然早做准备,方能有备无患。”
李彦直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属下明白了。”
李彦直以东江镇使者的身份,乘船先是到了宁远,却被告知孙承宗不在宁远,而是在松山巡视,李彦直便立刻下船赶往松山,拜见孙承宗。
一年多来,随着辽南两次大胜,东江镇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对李彦直的到来,孙承宗很是重视,专门抽时间接见了李彦直。
李彦直没有谈及水泥的买卖,而是向孙承宗诉苦,言说现在旅顺的困难,军队补给匮乏,武器铠甲短缺,所以王业泰才在旅顺开工坊造炮造铳,然而需要耗费无数的银子,而现在山东辽民听闻辽南恢复,纷纷乘船渡海到了旅顺,这些辽民的安置又耗费巨大,旅顺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情形。
“督师啊,为了安置辽民,为了维持军队,我家大帅殚精竭虑,已经连续半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辽南辽西,水陆相连,理应守望互助,若不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情形,我家大帅也不会让我前来化缘。”李彦直苦兮兮的说着,孙承宗听得直皱眉头。
“王业泰在旅顺的事情我自然知道,忠耿为国堪称国之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