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一开始,王业泰说出以粮饷控制军队的计策时,遭到了周遇吉的反对。
周遇吉虽然为人正直,却知道在军中这种贪腐现象已经非常普遍,将领们一个个养了那么多的家丁靠的什么?还不是吃空饷贪污得来的银子!王业泰这样做等于得罪了一大帮东江将领,对以后控制东江军并没有好处。
“大帅,您这主意太激烈了些,断人财路等如杀人父母,这些将领们必然不会罢休,他们若是群起反对,就咱们这三百人想控制旅顺七千军队恐怕很难。”周遇吉劝说道。
王业泰道:“周大哥啊,我何尝想如此冒险,但东江军已经烂的不能再烂,短时间内想彻底收复根本不可能。我没想一下子便在整个东江进行这些,只是想先借着这个机会控制住旅顺这七千军队。而且,周大哥你只看到了将领们的反对,却没有意识到大部分士兵会如何想。”
大部分士兵吗?对王业泰这个下发粮饷的办法自然是欢迎的,毕竟少了将领和各级军官的盘剥,他们能够领到的粮饷更多,这点只要稍微去想便能想象出来。
“可是大帅,即便咱们掌控了旅顺,可也会让皮岛对咱们警惕心大大增加,再想按照同样的办法控制东江其他军队就难了。”周遇吉提醒道。
“皮岛?不用担心。”王业泰笑了起来,若是他记忆没错的话,皮岛内部内讧严重,先后有数次大的内乱。只要练好了这七千旅顺兵,自然可以等到皮岛内讧时强势进入皮岛!
“好,既然大帅您决定了,咱们就干!”身为下属,周遇吉不过是按照义务提醒王业泰注意这么干的危险,其实他早就对军中的腐败十分不满了。
经过商议后,由周遇吉负责带领一部分人看守粮饷,王业泰则对付陈有时这帮将领。
闻听陈有时等到了帅府,王业泰冷笑着,命人传他们进来。
“拜见大帅!”冲着王业泰行过礼后,陈有时直起了身子立刻开火了。
“敢问大帅,为何不把粮饷交给我们,却要由帅府一一分发?”
王业泰淡淡道:“本帅是辽东总兵,是东江数万官兵之最高统帅,我想怎么分发粮饷还需要和你商量吗?”
“可是按照惯例……”陈有时还要争辩,却被王业泰直接打断。
“什么惯例!本帅来了东江之后,一切都有本帅说了算!陈游击,你这么想让本帅把粮食交给你再由你分发下去,究竟是为何以为本帅不知道吗,还不是想从中上下其手!
朝廷调拨的军粮虽然不多,但省些还是够的,就是你们这些贪婪的将领从中贪污上下其手,才使得东江军兄弟们食不果腹,才使得东江军战斗力下降近年来对建奴全无战果,以至于朝廷裁撤东江镇的声音尘嚣其上。本帅既然来到了东江,再不能任由这种贪污粮饷的事情发生!”
王业泰声色俱厉的训斥让陈有时等人脸色发白,而平辽总兵的威严和帐内外站着的全副武装的家丁也让他们不敢抗声反驳。
王业泰语气如此坚定激烈,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陈有时再次说话。
“大帅冤枉了末将等,我等怎么敢贪污兄弟们的粮饷啊,真是天大的冤枉!
可是大帅您想过没有,若是按照大帅您的这种办法分发粮饷,全军七千个兄弟,那恐怕需要好几天才能分发完毕,实在太过耗日良久,一旦兄弟们等不及出现骚乱就不好了。”陈有时语带威胁的道。
“骚乱?”王业泰静静的看着陈有时,然后笑了,“陈游击放心便是,分发粮饷在即,兄弟们等几天的耐心还是有的。我会命令负责分发的兄弟们加快速度,争取早日把粮饷分发到每一个兄弟手中。”
气愤填庸而来,垂头伤气的离开,王业泰表现的非常强硬,让陈有时等人没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结果。
总兵府的命令已经传出,全军七千人按照编制一营营都排好了领粮饷的顺序,离开总兵府的路上,陈有时等人不时看到士兵们拿着布袋从营地走出向着粮仓方向而去,然后又看到领了粮饷的士兵面带笑容的从粮仓那里过来。
“这次的饷银可比以前多了一倍啊。”
“那是,新总兵直接分发粮饷给咱们小兵,军官老爷们没了贪污的机会,你我拿到的饷银当然要多了。”
“新总兵真好,知道咱们小兵的疾苦。”
“嘘,不要再说了,前面是陈游击他们!”
领了粮饷的士兵们看到陈有时等人脸色大变,一个个捂着口袋飞快的溜走了。
陈有时和一帮将领军官们一个个脸色铁青。
“狗日的王业泰,就知道讨好这些下贱的丘八,生生的把咱们的钱粮吞了去!”
“是啊,这样下去,咱们恐怕连养家丁的钱粮都没有了。”
一帮人纷纷议论着。
陈有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现在吵吵有个屁用,刚才在总兵的大帐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唉,陈将军,你说怎么办吧,我全听你的!”
“对,陈将军,我们全听你的!”
看着这帮蠢家伙,陈有时恨铁不成钢道:“住口!回到营中再说!”
对此时的东江军官兵来说,朝廷的威严还在,而东江军的将领们对朝廷还有畏惧。所以哪怕为首的毛文龙被杀,他属下的将领也不敢对袁崇焕造次,只能老老实实的乖乖听话,并没有试图造反。
所以陈有时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