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仲平扛着一袋粮食轻松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露出了喜悦的微笑。
八十多斤粮食,怀里还揣着得一两五钱银子,这已经是他三个月的所有粮饷,数量虽然不多,但要比往年多出将近一半。特别是银子,在以往除了发下些粮食外是根本见不到银子的。
一两五钱银子正常年份能买一石粮食,现在这个年景辽东被建奴占据,粮食都是山东商人从海上运来,一两五钱顶多能买四五十斤粗粮。不过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斤了,虽然不够自己和父亲三个月吃的,但马上就是春天了,万物复苏,在山野间总能找到些野菜,在海边能捉到些鱼虾,混个水饱还是没有问题。
一路上和相熟的士兵打着招呼,宋仲平回到了自己家,一个破烂的小院。旅顺城内七千士兵,还有人数是士兵一倍的家属,除了逢战事时统一开伙,一般而言士兵们分散居住在城内,是各自开伙做饭的。
宋仲平家原本是一个书香门第,宋仲平的父亲宋知学有着秀才的功名,宋家在复州有良田百亩家口十余人。天启三年,刘兴祚组织复州明人百姓逃亡,事泄后复州惨遭建奴屠戮,宋仲平一家十多口就只逃出了父子两个。
“爹,我领饷回来了。”宋仲平推开家门,冲着院里的父亲宋知学叫道。
老秀才只是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低头编着草鞋。
把粮食倒入屋里的缸里,并小心的用木盖盖好,宋仲平出了屋子蹲在父亲身边。
“爹,新来的总兵可真是个清官啊,一点都没有贪墨兄弟们的饷银,这次发下的粮饷比往常多出了好多呢?除了粮食我还发了一两五钱的银子。”宋仲平兴奋的说着,把银子从怀中取出递到了父亲眼前。
宋知学放下了手里的草绳,小心接过了银子,先看了看成色,然后用牙齿咬了一下,这才满意的放入怀中。
“我先替你攒着,等以后再给你说房媳妇。”老秀才叹道。
“还是有机会买粮食吧,爹,您看您都饿成什么样了。”宋仲平道。
微薄的饷银却要养活父子俩,哪里够吃的!逼的以前只会读书的老秀才不得不放下身段,挖野菜捡贝壳,父子二人想方设法找补吃的,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秀才一直想着给儿子再说房媳妇,好延续宋家的香火,可宋仲平却知道在这人烟稀少满是鞑虏的辽东,想找到个媳妇实在太难。
“对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老秀才向儿子问道。
“听说是陈有时那些将领对总兵分发粮饷办法不满,趁夜带着家丁试图抢劫粮仓,被总兵带人镇压了下去。”宋仲平向父亲讲诉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直气的老头胸口起伏、胡子都飘了起来。
“陈有时这些王八蛋真不是东西,他们自己贪污军中粮饷不说,竟然敢抢劫粮饷,这是想饿死旅顺城的所有军民啊!”老秀才怒气冲冲道。
“是啊!”
宋仲平点点头,若是昨夜粮仓真的被抢,后果是什么大家都能想到。粮饷进了那些人的口袋再想让他们吐出来就千难万难,就算最后不得不拿出来小部分粮食安抚军心,接下来三个月,恐怕大部分士兵都只能过着吃野菜树皮的日子。
幸亏新来的总兵剿灭了叛乱,否则以后的日子,宋仲平都不敢想象。
“新来的总兵是个好官,比什么徐敷奏陈有时都强。”老秀才下结论道,然后又继续编织手中的草鞋。
以前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在这物质匮乏的旅顺,一切都得自己动手去做,老秀才提笔的手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的编织草鞋了。
“对了,爹爹,我听说总兵府正在征召有一技之长者。
不论是铁匠、木匠,漆匠,或者裁缝,凡是有一技之长,都在征召之列,只要被选中,总兵府便会登记在册,按照战兵标准发放粮饷,爹爹,您有着秀才功名,能写会算,可以去总兵府试一试,要是能被选中,咱们家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宋仲平突然想起领粮饷时听说的消息,对父亲说道。
宋知学眼前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宋仲平道:“当然真的,听说告示就贴在总兵府门外的墙上,不信您去看看。”
老秀才一把把编织了一半的草鞋扔到儿子手里:“我这就去看看。”说完拔脚就走。
“这老头,性子还这么急。”宋仲平苦笑着摇摇头,坐下来继续父亲未完成的草鞋编织大业。
两个成年男子,每天都要辛苦的劳作,穿鞋实在太费,一双草鞋根本穿不了一月便磨得稀烂,不会编织还真不行。
做完剩下的编织工作,放下手中崭新的草鞋,宋仲平伸了个懒腰,看看天色已经太阳西斜,是做晚饭的时候了。
对于苦逼的穷苦人家,一天两餐,早吃干晚吃稀是标准伙食,今日也不例外。
宋仲平抓了两把小米扔进锅里,用木瓢舀了两瓢水倒入锅里,便开始烧起火来。
夕阳已经落山,稀饭早就熬好,可是父亲还未回来。
旅顺城就屁大点地方,看个告示怎么用这么长时间?
眼看着天色将黑,宋仲平正要出去找找时,却看到父亲满面喜色的走入家门。
“爹,怎么样?”宋仲平惊喜的问道。
“成了!”老秀才高兴的道,“你爹我现在被总兵府征募为书办,正儿八经的总兵府幕僚官!”
一直以来,东江军对读书人并不重视,满腹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