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的日子。我那个浑蛋爸爸隔三差五就去看她。本来以为,她会从此安定太平了!可谁能想到,你们那个邪恶的奶奶照旧不肯放过我母亲!那年过年,她死皮赖脸的请我母亲去了曹公馆。我母亲带着我去了,到了以后才知道,我那个浑蛋爸爸和那个浑蛋女人已经生了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就是你们的爸爸!那天,正好是孩子满月的日子!”

春曦听到这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张成道:“当着所有亲朋好友们的面,你们的太奶奶和奶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们一口咬定,我是个孽种,不是我那个混账爸爸的亲生骨血!当时,我母亲据理力争,拼命的袒护着我!可她毕竟寡不敌众,唯有眼泪连连。当时,我才一岁,哪里能记事呢?我母亲把我搂在怀里,拼命的哄着我,害怕我受到惊吓。”

长安道:“说下去!后来怎么样了!”

张成道:“后来,我母亲气病了,落下了病根。她含辛茹苦的抚养我长大,想方设法给我争取到曹家的名分!可曹家的人处处刁难,压根就不肯承认我的身份!我那个窝囊废爸爸只能眼瞅着我自小受尽白眼和嘲讽!可你们的爸爸从小养尊处优,一派少爷作风!我和他的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别!”顿了顿,含泪道:“我记得,我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想吃巧克力。我母亲没有钱,压根就买不起巧克力。我急忙说,我不过是随口说一说罢了。可我母亲却当真了,去学堂里当老妈子,大冬天的,两只手在凉水里洗衣服!她赚到了工钱,给我买了一盒巧克力。我眼瞅着她的两只手都长了冻疮,心疼的说不出一句话。而在曹公馆里,你们的爸爸整天的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会为吃一块儿巧克力而发愁呢!”

春曦含泪说道:“张叔,这都是那个时代造成的!”

张成道:“不!分明是曹家一手制造的!我自从念了学堂以后,每天下学,都要去小饭馆里帮佣打杂,洗碗,刷盘子,做粗活,反正只要能赚到钱贴补家用,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是曹家的后代,经常取笑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恨透了曹家!我宁可不姓曹,也不愿意受到那种非人的精神折磨!那实在太惨烈了!曹家带给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只有无穷无尽的精神躯体折磨,只有无穷无尽的屈辱难堪!那时候,我经常跑到黄埔江边,坐在岸边废弃的乌篷船里,看着浪奔浪流的黄浦江水,痛哭流涕,直到眼泪哭干为止……在万家灯火的街头,我像是一只流浪的野狗一样,耷拉着脑袋,慢慢的朝着家里走着。我母亲总是站在老弄堂口的杂货铺子跟前,远远的看着我。夏天的时候,天上下着瓢泼大雨。我母亲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举着一把打着布补丁的油纸伞,眼巴巴的等着我回去吃饭。你们能想象到那个场景吗?!”说到这里,不由得呜咽了起来。

长安早已泪流满面了。她倚靠在沙发上,不住声的抽泣着。泪膜已经遮掩了她的脸,她透不过气来,时不时的哽咽几声。春曦和细烟也沉浸在刻骨的悲痛里,在张成的悲凉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张成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滚滚热泪,继续凄凉的说道:“我告诉妈妈,我实在不想当曹家的人了!我要跟着妈妈姓黄!可我的妈妈给了一个嘴巴子,她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要我永远记住,我永远都是老曹家的人!她要我咬牙切齿的争一口气,一定要为她争一口气!”

长安哽咽道:“天底下,坚强的女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就是不认命!要是换成我,我也绝不会认命的!”

张成道:“后来,我继续挣扎着和母亲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在学堂里,我的成绩一直很优秀,是最有希望考进大学里念书的!当然,我母亲也巴心巴肝的盼着我能念大学,给她争一口气!她省吃俭用,拼命的攒钱,给我积攒念大学的钱!好不容易攒够了钱,我也被大学学堂录取了……可谁能想到,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我母亲得了重病,一病不起!她求着我……从病榻上爬到地上,求着我,求着她的儿子……要我不要管她了……要我去念大学学堂!”

长安眼眶里的热泪再次奔涌而出。春曦和细烟也哽咽不已。张成把脸在沙发上蹭了蹭,道:“我坚决把母亲送到了医院里!她住院了。大夫告诉我,她的病已经没得治了!妈妈知道了,又求着我,要我放弃她,省下钱去念大学学堂。可我咬紧牙关,坚持让她住院治疗!她只要活着一天,我就是个有妈妈的孩子!她只要活着一天,我就能叫她一声妈妈……为了那一声妈妈,为了那一声妈妈,我咬紧牙关,坚持着自己的主意!我求着洋大夫,能让我妈妈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说到这里,突然间嚎啕了起来。

长安实在忍受不住心里的凄惨,起身冲到了窗户跟前。她用两只胳膊撑住了寒凉的木窗台,可是,她的双臂却一次次的弯曲了下来。春曦和细烟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张成强忍住内心的悲怆,道:“你们知道吗!我妈妈竟然……竟然……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都怪我!都怪我!那晚上,我竟然趴在她的病床边睡着了,要不然……要不然……我肯定会发现的!都怪我……都怪我……”说到这里,便拼命的把头朝着地板上撞。

春曦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扶起了张成,把他搂在了怀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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