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浩，你睡着了吗？”黑暗中，凌澜闭着仰面躺着，小声问道。
“没。”顾涵浩侧头看了一眼凌澜，又仰面躺好。如果不是因为今晚发现了韩禹旋和陶淑芬的尸体的话，能和凌澜这样在同一间房间里过夜对顾涵浩来说一定是即兴奋又紧张的。可是现在。他没有空闲去想那些私人感情的问题，满脑子都是撇不清的怀疑和矛盾。
“我又想起了宇文在飞机上向我求婚的那一晚，”凌澜话说到一半，停顿了好久，才又徐徐开口，“说心里话，我当时答应当宇文的女朋友其实是当时的环境和宇文的攻势之下不得已的决定，当时的我真的不忍心说出拒绝他的话。而且当时的宇文实在是令人感动，而我又刚刚在你家的地下室听韩叔叔讲了咱们两家的渊源，所以。所以……”
听凌澜不知道如何措辞，顾涵浩便接话道，“我都明白。当时我听到了我的亲生父亲的事。也十分震撼。站在你的角度想一想，我可以理解你的选择。”
凌澜突然间坐起身子，面对着顾涵浩，有些激动地说：“可是，我后悔做了那个选择。”
顾涵浩也坐起身子。面对凌澜，带着点惊喜，随即又因为那惊喜萌生出自责，矛盾地问道，“你说，后悔选择了宇文？”
凌澜重重地点头。“是的，我对宇文天有崇拜，有感激。但是就是少了那么一点来电的感觉。而且，我觉得我根本就摸不透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善于表演的演员，我总是觉得分不清他哪些时候是在表演，哪些时候才是真实。我在他面前。常常有种错觉，觉得我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玩物。”
顾涵浩俯身打开了壁灯。想要看清楚凌澜说这话时候的神情，结果他看到了凌澜绷着一张小脸，十分真诚坦率的模样。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夸张了吧？”顾涵浩一直以为凌澜和宇文天相处得很好，没想到凌澜竟然是这种感觉。
“涵浩，你说我夸张也好，矫情也好，但是我已经做了决定，等宇文回来以后，我会跟他把话说清楚，早点结束我们这段错误的恋情。”凌澜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当，她和宇文天的事，干嘛要跟顾涵浩汇报啊。
顾涵浩咬住嘴唇，眯眼看着凌澜。以他现在的身份，他真的不知道该劝凌澜再仔细考虑清楚，还是支持凌澜的决定。
“我很为韩叔叔和陶淑芬不值，”看顾涵浩没什么反应，凌澜小声嘟囔着，似乎还带着点委屈，“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深爱的人，本以为可以厮守余生，可是世事无常，他们就这么死了。他们的死给我的震撼太大了，我其实也很怕，很怕会像他们一样，还没来得及面对自己真正的内心，就会，就会像他们一样，永远失去机会！”
顾涵浩豁然开朗一般地坐起身子，直面凌澜的方向。他终于明白了凌澜要提出和宇文天分手的真正原因，那原因就是自己！自己是怎么回事，这种话居然要人家女孩子先说出来，这种心得居然要人家女孩子先领悟到。应该是他先想到才对啊，应该是他应该勇敢一点主动迈出那一步才对啊，应该是他先想到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和感情啊！
“凌澜，”顾涵浩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斟酌了一下，“你放心，不会来不及的，你绝对不会失去机会，因为我会拼上性命来保护你的，你忘记了吗？”
凌澜露出欣慰的笑，顾涵浩好听的声音，诚挚而又带着点激动的表决心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恨不得马上扑进顾涵浩的怀中。只这么不是直接表白的、隐晦的一句话，却抵得上飞机上宇文天那一大篇求婚誓词。只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顾涵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