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顾涵浩再次开口,“那么现在,说说15年前那个替你死去的孩子吧。”
辛宴痛苦地闭上眼睛,颤抖地吐出一口气,“那个孩子,名叫大毛,是个外地来的徐混,跟我一样,他也是遍体鳞伤,只不过我是被我父亲打的,而他是被他的大哥章鱼打的。15年前在我们学校附近,有个流氓团伙,带头的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外号章鱼,听说是个刑满释放人员,但是仍旧是不改恶性,聚集了周围的一些徐混,包括从外地过来的大毛,专门就抢劫勒索三中的学生和附近的人。”
“你跟这个大毛认识?”凌澜心想,同病相怜的两个孩子应该是会本能地相互关心吧。
“不认识,我只是知道大毛的存在,因为我经常能看见章鱼拿大毛出气,而大毛应该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吧,毕竟我是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辛宴咬住了嘴唇,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记得就是在我装疯卖傻后的没多久,我晚上出去给我爸买酒的时候,在胡同里看见了章鱼又在拿大毛出气,对他拳打脚踢。本来我是不想惹事想当做没看见的,可是我注意到当时大毛已经是奄奄一息,已经放弃了抵抗,倒在地上几乎没什么反应了。我意识到再这么打下去,大毛肯定会死,于是我就继续装疯卖傻,跑到章鱼面前傻笑,大叫。章鱼怕我的声音惹来人围观,只是踢了我几脚就离开了。”
“结果当你赶到大毛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咽气了?”顾涵浩本能地不信任辛宴的这种说法,因为他的说法是无从考证的。
辛宴当然看得出顾涵浩的不信任,但是他却也只能坚持自己的说法,“其实,也不是。我当时赶过去的时候,大毛还是奄奄一息的。当时我便跑到了街上想要找人送大毛去医院的,可是当我跑到街上找到了一个热心人愿意帮忙,再回到胡同的时候,大毛不见了。那个热心人也算是我们那片的人,知道我是个弱智的事情,他只是觉得自己被我给耍了,悻悻地离开了。后来那晚我也不敢再多在外面逗留,因为我爸还在家等我,要是回去晚了。又会是一顿毒打。”
“那么你什么时候再次见到的大毛?”凌澜问。
“是在第二天早上,早上我上学的路上,在离那条胡同不远处的一个垃圾箱后面。大毛当时已经全身冰冷。他临死前似乎是在翻垃圾箱里有没有吃的吧,嘴边还有一些食物残留,”辛宴的眼睛里流露出哀伤,“当时我看见了大毛仿佛看到了不久后的自己,当时不光是霍天勤。就连我的父亲似乎也被霍天勤收买了,他们俩似乎都想要置我于死地一样。那个时候,我就一直在思考,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者是变得透明。让他们两个魔鬼对我视而不见,这样我就能逃出生天。结果,就在我看到大毛尸体的一分钟之内。我这个金蝉脱壳的计划便应运而生了。我当时便决定,利用大毛的尸体假死。”
凌澜在感叹大毛悲惨命运的同时也在想,如果一切真如辛宴所说的话,那么辛宴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毕竟大毛是个跟他身形年龄都差不多的孩子。更重要的相同点,两人都是身上带着很多伤痕的可怜孩子。
顾涵浩开口道:“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大毛是死于殴打,而你,应该是溺毙身亡才对。法医一旦检查尸体就会发现大毛的肺里面并没有江水。你这套理论根本就不成立,是你把大毛给淹死的,对不对?”
辛宴也马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知道你们会这样怀疑,这样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后来我也一直在纠结于这个问题。当时的我,毕竟还是个孩子,根本就没想到肺部积水的问题,可是,可是这个计划还是成功了,法医似乎并没有发现这点。我想,法医应该是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的,应该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顾涵浩冷笑道:“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你的意思是,有人识破了你的假死计谋,暗中帮你完成了这个计划?”
“只有这个可能!”辛宴斩钉截铁地说。
顾涵浩却微微摇摇头,“在我看来,却不是只有这个可能。辛宴,虽然大毛是个没有身份,失踪或死去都没人注意的人物,但是你是杀死他的嫌疑犯这点毋庸置疑。”
辛宴苦笑着,似乎很超然,并不担忧,“我理解,我理解。”
凌澜却觉得顾涵浩的作法和想法有些霸权,她的直觉告诉她,辛宴的故事是真的,他没有故意害死大毛。而在法医验尸的环节上,是真的有人替辛宴挡了一劫,帮助他完成了假死的计划。
“暂时先放下这第二起命案,”顾涵浩换了个话题,“说说贺家的灭门案吧,你到底都目击到了什么。”
辛宴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绪,“是这样的,案发的那天晚上,我放学之后一直是跟在霍然身后的。因为当天白天我便发现了霍然的不对劲,本来那几天他是十分低沉的,平时也是坐在椅子上不动弹,可是那天,他突然亢奋了起来,并且打公用电话跟他父亲也就是霍天勤说了谎,他说晚上学校有晚自习,叫他不要来学校接他。这通电话敲被我听到了,当晚学校根本没有晚自习,我就知道霍然一定是要在放学后去做什么。我对霍然充满恨意,恨他总是仗着他父亲压制着我父亲这点来欺负我,而他欺负我从来都是在他家里,趁着我父亲带我去他家走动送礼的时候,在学校,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