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丁主任点兵点将点齐了四个人之后,我们就尾随他来到了厂内。
丁主任先带大家熟悉了一下现场,在他的介绍中,我得知,我们所属的作业区叫做煤气化作业区,这里有超大的气化炉,将入炉的水煤浆烧制成煤气输送到下游工序继续加工。
沿着电梯登上了气化炉炉顶,好高,好大啊!我们不由被这恐怖的大家伙吓得瑟瑟发抖。想到里面的几十公斤的高压力,上千度的高温度,每小时上万立方的纯氧助燃,万一爆炸了该是什么恐怖的样子!我真的觉得可怕的无以复加……
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丁主任给我们发了操作规程和工艺流程图,让我们自习。
我翻开这本硕大流程图,里面画得是横七竖八密密麻麻,那么多的标志那么多的代号,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看。
于是我问大家,你们确定自己念的是化工专业?
几个人都摇摇头,还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郁闷难填的样子。
哎,我这个没好好念书的就算了,你们几个戴眼镜的也看不懂!你们哪是在打自己的脑袋,你们是在活生生扇专业课老师的脸啊!
正当我们大眼小眼瞪得都快蹦出来的时候,一个老师傅突然走进了办公室。
只听他大喊道,你们几个新来的,等会再看书,先跟我到现场来一趟。
我自知情况不妙,于是赶紧说,丁主任已经带我们看过现场了,是他让我们在办公室自习的。
没想到,这人根本没理会我,说,来,到这屋里领工具,书本上的东西,再看都没用,煤气化从来都不是死记硬背背出来的,是真扎实干干出来的!
结果,他给我们一人发了个铁铲子,就把我们带到气化炉现场去了。
到地点以后,这人指着地上的一条大沟,对我们说,你们几个,把这沟里的淤泥,全部铲到地面上来,回头用小推车一起推到渣堆去。
看着这几十米长的大沟,我瞬间傻掉了,尼玛,就我们四个人挖?这就是真扎实干?我就这么挖一年,就知道怎么干煤气化了?把我们当猴呢!
我怎么看都感觉这人不对劲,于是我问他,师傅,请问,你是我们这里的什么领导?
我是你们的工段长!怎么就你话最多,给我开挖,快点!挖完才能下班!
说完,他就把两手向后一背,化身监工老爷了。
我和杨天池一个对视,顿时,我仿佛掌握了读心术,从他的眼神我就知道,杨天池在心里狠狠说了一句,工段长,我去年买了个笔!
我看看脚上的小白鞋,只得无奈地把他们脱了下来,赤脚站到了沟里。
兄弟们,开干吧!我一铲子挖了进去。
然而,没挖几下我就明白了,这地沟,估计已经有年把没人清理了,铲头刚入水,下面就全是黑泥。我去,这不得挖到明天早上!
然而,对我来说,更郁闷的是我的右手,昨天刚缝的针,每一铲子下去,我都会隐隐作痛。
妈的,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找鬼去说理去?
干了没多久,这个工段长就跑路了。他只丢下一句话,别想偷懒,这可是有摄像头照着你们的!
照你妹!他一走我就扔掉了铲子,对其他人说,我要是当了厂长,我也让这货来掏地沟,我可不给他铁皮铲子,我就给他发一把盛饭勺子,让他干完才能吃饭!
等到太阳落山,我们才勉强掏了有一半左右的地沟,我的手,已经在缝合处流血了……
哎,现在想想,这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原来还是幼儿园的时候比较好混!
正当我们陷入绝望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带着大红帽子的身影。原来是丁主任!
丁主任看到我们,吃惊的说,原来你们在这里!谁让你们干这个的!
我第一个跳出来说,是工段长!
这货,该他的活他不干,找你们来替身下井!你们都回去吧!
我靠,我顿时明白了三点:一,丁主任是个好人;二,我陈汐错怪你了;三,丁主任你官肯定比段长大,跪求替我废了他!
当我们一身臭泥爬上来的时候,丁主任突然来了一句,今晚整套系统就要停下来了,明天开始要进行一年一次的大检修,你们好好休息,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们!
靠,我似乎没有听清楚,是更重要的任务,还是更重的任务!
……
回寝室的路上,我赤着脚丫拎着小白鞋,把着小白鞋衬托的贼亮。
身边的杨天池对我说,陈汐,我早就听说工厂最苦的就是大检修,难怪他们这时候招人,技术不一定能学到,肯定得被他们先当牛用一阵。
我叹了一口气,随即安慰他说,天池,你也别太悲观,这丁主任看起来,还算是个正派人,应该不会阴我们吧!
陈汐你有所不知,这大检修,听说向来都是分好各自承包的活,各人扫清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我们明天,只能靠自己了。
嗯,好好休息,好死不如赖活着,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与他分开后,我们就各自回去了。
宿舍的高矮兄弟不在了,可能上班去了吧,只有那叫於洋的大胖子还在玩撸啊撸。
我洗了个澡,看着自己缝着线的右手,不禁感慨到,幸亏那小丫头缝得严实,不然,今天非皮开肉绽不可。
之后,我泡了一碗先前买的方便面,习惯性地拿起了手机。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