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华没有说话,只是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陌生且讥诮。
康平帝对着这样的眼神,顿时觉得心里像漏了一个大洞:她一直都是用宠爱的行动,用温柔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即使自己再不领情,又一再的伤害她,她也只是痛惜,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望着自己。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天?
站在一边的桑月柔见他这副模样忍不抓讽道:“皇上,姐姐为什么被夏家摆布,您这么英明神武还想不出来吗?不过是抓了她的家人威逼罢了,不是什么媳的法子,却是最有效果的。”
她与桑月华长得相似,却完全不同于对方的端庄。
她非常美艳,笑起来简直就跟真的妖精一般:“几年前,我从夏家逃了出来,学了几年手艺便进了宫。夏家不是奇怪这几年姐姐怎么不听话了么?”
她转了头愤怒地对夏萱说道:“那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你们将桑家人一个一个杀死在逃亡的路上c姐原先还以为桑家人活着,自然对夏家的要求百般听从。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h然我进了宫,自然就不会叫姐姐还不明不白的继续受人操控!”
“你是桑家人?”康平帝听了顿时一阵恍然:“桑家就只剩你们两个?”
桑月华心里对康平帝的最后一丝亲情便在这句话中消散殆尽。她望着康平帝,眼中带泪,脸上却露出一个绝色微笑:“是啊,桑家的灭亡,我的前半生,都因为你李弘瑜而毁了。”
若不是为了他,夏家怎么会要一直约束着她。提防着她。桑家更不会在密谋逃跑失败后全被诛杀。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康平帝想到桑月华对自己那忽冷忽热的态度,想到夏家对她的种种做法,以前种种不解之处此刻全部有了解释。
但他还是不愿相信这一切,他自懂事便知晓她是他的姨母,更是他的继母。
她是他的。
即便是父王,即便是她的亲生儿子都比不过自己更受她的注视。
她也一直这么做的。
“若真的不屑做朕的母后,又何必留在襄平,直接去皇陵为父王守节岂不更好?”他出口便又是讽刺:“你以为我媳你的操心吗?你一会儿冷一会热的态度,一会善良一会儿恶毒的面孔,都无比让我恶心!”
“呵呵……”
桑月华闻言只是轻笑。淡淡说道:“正如你之前所说,我在这深宫之中欠了很多债,前半生的种种罪因。若我不去赎了,报应到我的子孙身上怎么办?”
她那双浸透了沧桑的美丽双眸定定望着康平帝,然后道:“你一直是我的负担,我累了,现在看清了。”
拒康平帝身为天子。不可能去参与救火之类的危险事情。但是因为忧心玉印的下落,慈宁宫的大火一灭,他就亲自刨了安总管的尸首一寸寸找了一遍。
所以,他原本干净而威严的龙袍上全是黑一块白一块、湿一块干一块的污迹。
加上他熬红的双眼,落寞的神态,看着十分可怜。
“呵呵。所以你非但不会帮我,还恨不得我去死对吧?”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桑月华不欲多说的脸色愈加癫狂地逼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想要朕去死!”
夏萱吓坏了。她抖抖索索的上前拖住康平帝,然后哀求说道:“皇上,别去!”
康平帝回头甩开她,脸上表情忽明忽暗,最后厌恶的说道:“你跟她一样。都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但是从头到尾都在欺骗着他!
他突然觉得喉咙里面黏腻发痒。低声骂了句:“给朕滚开……你们全部……滚……”
从李欣给他喊话的那天起,他的情绪一直处在紧张之中。就算短暂的睡着了,都会梦到自己的父兄在梦里指着他自己骂。
可是他有错吗?
要掌控天下,就需要将他们一个个全部铲除。
但是……但是……
这一刻,所有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肆意翻滚的情绪让他崩溃。
然后就吐了一地的血。
李欣皱眉。
她对这些人的恩恩怨怨一阵腻歪。
“动手。”她平平对方城说道。
方城便上前两步托住了康平帝软软要倒的身子,然后左手一翻,便给他喂了颗药丸。
“皇上!”被康平帝怒斥后的夏萱一阵心慌,再见他气的都吐血了,便哭叫着又要扑上来:“皇上,您怎么了?!”
李欣被她的哭叫吵得心烦,便对彗星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本宫弄走!”
彗星有些委屈,他没有发呆,只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既然李欣吩咐了,他便上前对夏萱动了手。
一帝一后接连昏倒。
桑月柔见了心绪无波。
李欣吩咐方城将这二人搬到床上,然后便打开手镯接收器,对张靖嘉道:“你可以进来了。”
张靖嘉望着即将要到的黎明,轻轻嗯了一声。
他第一次穿甲带盔,骑在一匹高健的烈马身上挥师进军。
黑沉沉的军队像一股洪水,迅速冲开了皇宫内的所有进口。禁军营地的十万御林军收不到玉影圣旨,只能伏兵不动。轮值的那班侍卫抵抗了几个回合后便束手就擒。
天舟要变天了。
文武大臣们一夜未睡,疲惫又绝望。他们甚至找不到皇上的身影,只能在心里暗想自己大概被抛弃了。
天刚亮,李欣便在宫中以桑月华懿旨传太医及三皇子李茂进延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