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想起昨日那钻人脑子的疼痛,顿时脸色一变。犹犹豫豫不想签又怕生母受苦,十分困扰。
他的命是保不住了,但是他生母的命不能丢。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张靖嘉不耐说道:“这份笔录只是以防苏先生询问时拿出的证据,又不会公之于众。”
苏子云是个难缠的对象,将来收复北峭少不得要与之周旋,倒不如将这份笔录附信给其阅览。若他当真如张靖嘉调查的那样只忠于梁王一人,那自然不会为了李谦这个杀死梁王的凶手而报仇。
至于他要不要再找范诚悦报仇,那是苏子云自己的事。
而李谦想的是苏子云远在北峭,又正逢边境战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就算活下来,报仇的主要对象也不会是自己的生母,而是范诚悦。
这样想着,他便在笔录上签了名按了手印。
事情一了,李欣便又对着哭泣未止的尔朱氏道:“伯母这便将李谦领回去吧。”
尔朱氏大惊,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颊上,神色却十分慌张:“他犯了这么大的罪,殿下都要饶了他吗?”
她希望借李欣的手杀了这小畜生,如今李欣不愿意出手,丢给自己也很为难啊。
李欣摇摇头回道:“伯母,他已经受了处罚。他吃了药,活不过今晚的。一会儿你将他大大方方的带回去,然后让行辕的小厮们好生伺候着。”
她实在懒得说话,却不得不解释给尔朱氏听:“公主府内已经死了一人,再出人命未免太过蹊跷。伯母若是能体谅欣儿,便请帮着遮掩一番。”
李欣说这话的时候,李谦半点反应也无。显然他早就知晓自己身中奇毒,且无药可解。
他表情从始至终的顺从。只是为了回去能与生母再见一面。
尔朱氏这才落了心,对李欣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全。”
李欣连微笑都扯不出来,只是又道:“还有那范侧妃,欣儿有个想法想问问伯母。”
李谦猛然抬了头望着李欣。
尔朱氏也注意到了,便问:“殿下有什么想法请说。”
“欣儿想着梁王府没了人承爵,这些侧妃侍妾什么的必然要遣散的。”她想着范华氏对范荣华之死的漠然,便想恶心恶心对方:“欣儿听闻华氏与卫国公夫人是姐妹,便想让伯母通融一番,让华氏仿效娥皇女英与她姐姐共同伺候卫国公。”
尔朱氏双眼瞪大,讷讷说道:“华氏可是侧妃……上了皇室玉牒的……”
李谦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觉得李欣实在胆大包天。
李欣便不屑说道:“她犯了多条重罪。本宫虽然不予追究,却也不想她的名字玷污皇室玉牒。直接抹去便是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李谦愤慨的说道:“你不能动她!”
张靖嘉对李谦的态度十分不满,当即便冷笑斥道:“你真是蠢不可及。到底是一个名分重要。还是你生母下半辈子的幸福重要?”
他被人喊熟了先生的名头,指教的性子便改不了了。
“你若是想保住你生母的名分,那便任由她被王妃遣散到梁王府名下任何一处田庄坐等老死,或者等着同在北峭的苏子云去收拾她也行。”
李谦便摇头:“不,不能。”
张靖嘉听了便继续说道:“那你便莫要纠结你生母的名分了。侧妃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妾。都是做妾在哪不是做?还不如到卫国公府去,依着你母亲的姿色,说不定还能从国公爷那边分到些宠爱,将来便是再给你添个弟弟也是可能的……”
他说的严肃而认真,却不知道尔朱氏听了却觉得莫名讽刺,心情都好了很多。
便是李谦也是羞恼万分。古语说好女不侍二夫。他娘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能……
“你若是还活着,你生母自然老有所依。”张靖嘉真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李谦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可你都要死了。她下半辈子要如何过?指不定就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了没人管,死了都没人安葬……”
李谦身子一颤,张靖嘉这些话犹如醍醐灌顶,叫他顿时便想通了一切。人之将死。那些世俗的眼光在他们眼里便被看的淡了许多。认真想一想,这样的安排对生母而言。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有了范诚悦的庇护,不管是苏子云还是张子云,谁要去动一动她,都要事先掂量掂量。
想了这些,李谦脸上的不甘愿便消失无影了。他又恢复了那副麻木不仁的样子。
尔朱氏想的却是这华氏与那范夫人自幼便感情不睦,因为嫡庶之争而导致的裂痕,便是在两人出嫁之后都未曾改善过。
如果把华氏赐给范诚悦做侍妾,先不说这事传出去她颜面全无,便是那嫡姐对她的刁难,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这样也好,她也不愿意这个贱人的名字跟自己一样出现在皇室玉牒上。自己动手总逃不了被别人说嘴,借李欣的手将来甩出去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伯母也可以不答应。”李欣见两人都没有异议,便又说道:“端看李大公子如何表现了。”
尔朱氏听了便明白过来,忙配合说道:“殿下放心,一会儿谦儿回了行辕,臣妇自会安排他们母子相见。至于怎么说,说什么臣妇都不会去管,全有谦儿自己决定。”
说的好,你生母便还有未来可以奋斗。
说得不好,你生母便是连以后的太阳都不一定能看到了。
李谦已经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