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含英院,看到扶风站在院子外面,抱剑倚墙,整个人似乎老僧入定一般闭目不动。
守门的两个婆子难得遇到这么沉默的人,怎么也聊不起来,只好时不时斜着眼偷瞄几眼,然后再悄悄地评头论足一番。远远地见到李欣来了,她们这才收敛了表情,给李欣行礼问安。
李欣脚步不停往院子里走去,扶风自觉跟在身后。
“周仲林怎么还没过来?”李欣问从屋里走出来迎接她的子玉:“不是早就差人去通知他送东西过来了吗?”
子玉闻言忙答道:“殿下别急,许是去传话的丫头腿脚慢。”
正说着,门外那丫头来报,说周仲林带来了。
“周仲林,”李欣坐着喝了口茶,朱红的唇上水泽莹润:“你这腿也太短了。居然比本宫还慢。”
周仲林一噎,被戳到痛处了——他跟李欣同岁,站在李欣身边却还低了一点。
“回去就配个长腿丸,吃到公主殿下满意的长度。”周仲林抿了抿嘴嘟囔道:“你不知道,我那屋子有多小,又乱的没人收拾。这些药配了这么多天,放哪里我哪记得啊,就费了些时间找它。”
他举起手里的小瓷瓶晃了晃。
“回去就找林伯,给你和周伯颜单独配个院子。”李欣想了想,转头吩咐子琪道:“你现在就跑一趟,让林伯给东街的珍宝阁送个帖子,就说明日上午,本宫要到他们那里挑些好的玉石。再顺便让他给周伯颜周仲林拨个院子,挑几个口风紧的去伺候两位公子。”
子琪应下。
周仲林喜道:“殿下今日心情这么好,我不贪心,只要给个人帮着收拾屋子就行啦!”他将小瓷瓶放到李欣身边的桌上,弯弯的眼睛里似乎洒了星星:“喏,都在这里了,一共十二颗。”说着左右环顾,以手掩唇,又低低地加了句:“加到井里,可以毒死一个村子了。”
李欣拿起瓷瓶,拔了塞子,一股花蜜般香甜的味道沁入鼻腔,几乎本能的,她口里立时便泛起了口水。
屋里的人或多或少都闻到了这股甜樱桃似的芬芳香气。
“不错,就是这个味道。”李欣满意地将软木塞塞进瓶口,她冲着周仲林微微一笑:“想不想要更多的方子?”
周仲林点了点头,然后迟疑问道:“你那病,真的无药可解么?”
李欣摇头:“暂时还未找到根治的法子。”她转头又吩咐子玉:“去书房将本宫那本《远洋记事》拿来给周公子带回去。”
周仲林唉声叹了口气,等子玉将书拿来后,也不翻看便躬身离去。
“扶风,明日你便将这件东西交给张先生。”李欣将手里的瓷瓶抛到扶风手里。他单手接过,握在手心,瓶身上还残留着李欣握过的温度。
扶风刚才已经听到了周仲林的话,知晓手里拿着的是一瓶毒药。至于这药要毒死谁,他却半点也不关心。
“好了,你下去早些休息,明日无论张先生要你做什么,你都听着便是了。”李欣给他许了一个承诺:“事成之后,本宫自有重赏。”
“是。”扶风领命退出。
屋里一下子空寂下来,天色将暗未暗,子珍将几座青玉多枝灯具点燃,萤萤的火光逐渐明亮,照着原本坐在阴影里的李欣身上泛起一片光晕,恍若梦里镜中。
“子珍,”李欣低低叫道。
“殿下?”子珍回头,天真朴素的脸上微微疑惑:“您叫奴婢吗?”
“你去地牢,让人把子清带来。”李欣道:“本宫有话要问她。”
子珍应了一声,拿了李欣的对牌出了屋子。
地牢在王府中园梅林西侧的不见山下面,需要穿过长长的林子和幽暗的山洞,还需要林伯亲自验证对牌方能提人出牢。
这般折腾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一直等到李欣用完膳,子珍方才回来复命,跟在她身后的是被两个膀粗腰圆的婆子押着的子清。
她一被推进屋子,便扑到李欣身前哭求:“公主!奴婢错了!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
两个婆子使足了力气才将她按在地上。
李欣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子,淡淡说道:“前两日,本宫派人去查探监视着你母亲的人,也摸到了那个与你有夫妻之实的男人的宅院。你说的没错,他确实姓林,也确实是张知府家的亲戚。”
子清不再喊叫,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哭。
李欣半向前探着身子,仔细看着地上女子脸上的表情,面对着子清闪烁的目光不由冷笑出声:“子清,你早就知道了是吗?他叫林关旭,是玉昌第一大富豪林家的独子。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可以跃上枝头,麻雀变凤凰?”
子清连忙摇头:“没有……殿下明鉴啊……奴婢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没有任何隐瞒……”她使劲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哭泣着说道:“奴婢就是为了阿娘,也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了。”
“呵呵呵……”李欣笑着,示意那两个婆子拉住子清:“你可别把脸磕破了。”她手里一直握着一个玉质的四喜人无意识的把玩着:“本宫早就说了,若是查明林关旭没有妻室便要将你送去与他凑做一对的。你若是破了相,那可怎么做新娘子。”
子清有些呆住,她还没消化过来李欣的意思,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林关旭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于是她连忙又哭求道:“不,殿下!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还有阿娘要养老送终,奴婢求您了……”
李欣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