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使台主硬着头皮,不自觉低了声音,“是,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秦陌芫低着头,瞳眸幽深,好似漩涡的深,让人看不清眸底隐匿的情绪。
她一笑,唇角的弧度略有些痞气,“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景泠月心蓦的一抖,这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吗?
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她浅笑着抬头,黛眉精致,美眸潋滟,小脸白皙秀美,当真是个美人。
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手心里沁了一些汗渍,这一刻她无比紧张。
秦陌芫微微弯身,眉眼含笑,唇微挑着,伸手挑起女子的下颚,细细观赏。
就在御使台主与景泠月抱有一丝希望时,对方的话却彻底将他们打入谷底。
更让景泠月浑身发寒,觉得丢人至极!
秦陌芫轻笑,声线沉凉,裹着痞气的嘲讽,“你这是有多愁自己嫁不出去,硬要倒贴本宫?”
指尖摩挲着这张脸,“啧啧”摇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可惜了……”
景泠月心渐渐跌入寒冰,浑身发冷。
御使台主亦是脸色青紫,却不敢反驳。
秦陌芫直起身,一副颇为可惜的神情叹道,“若本宫还是土匪时,你这相貌,本宫定会抓来做个压寨夫人,可惜了。”
她微拂袖,淡笑一声,“御使台主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本宫当土匪当惯了,对这些官家千金小姐提不起兴趣。”
拾步离开,沁凉的衣袍划过景泠月的脸颊,凉如寒冰,丢人至极!
原来,她说的可惜了是这个意思。
听太子的意思,她一个千金小姐比不得乡野村女?
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止不住的颤抖,却在极力压抑着。
待他们走远了,御使台主这才起身,恼怒的扫了眼远处,低骂了一句,“土匪就是土匪,即使成了太子依旧改不掉那一身匪气!”
拂袖,一脸的恼怒,冷哼一声,“你看看你,为了求太子娶你,为父丢了多大的脸?”
御使台主着实气不过,一朝元老,脸真是丢进了。
幸好这周围没有旁人,不然他连朝堂都不好意思去了。
踏着脚步,卷着一身愤愤不平的怒意离开。
听着碎石小道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景泠月渐渐抬头,一双水眸盛着泪花,屈辱,不甘。
她有哪里不好?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
她好歹也是御使台府的嫡长女,皇后的亲侄女。
论身份,祁安城没有人比得过她。
论权势,她只比将军府的笙筝低一截。
前几日她进宫找皇后,探出皇后一丝口风,似乎有意又要将她许配给笙帡。
怎么可以!
那个男人花名在外,虽然生的衣服好皮囊,却只是一个莽夫而已。
这天下,终究还是慕容家的。
*
“吱呀”声渐落,一道劲风冷厉袭来,泛着凛冽森寒的匕首抵在无绝脖子上。
秦陌芫微眯着双眸,语气森然,裹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说,秦家寨被灭是不是你干的?!”
匕首抵在被划过的伤口处,无痕微微拧眉,脸色沉厉,却没有言语。
见他沉默,秦陌芫终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恨意,匕首猛地一划,刺破了他的脖颈,鲜血流出。
无痕骤然出手,佛珠挡在匕首前,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过是在秦家寨外放了一把火,至于生死全看那些人的造化,看来这些都是天意,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秦陌芫气的脸色青紫。
放了一把火?
天意?
执着于此?
她沉怒,双眸猩红,“去他妈的天意!你个畜生!”
匕首卷着杀意袭来,无痕阻挡。
禅房内,两道身影对打起来。
无痕只守不攻,冷冷道了一句,“今日你若是杀了我,即便你是皇帝最宠爱的太子,他一样会废掉你!”
秦陌芫招招凌厉,杀意凛然,“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个宝了!”
房门骤然被一股力道震开,下一瞬,她腰身一紧,便被一只长臂紧紧裹在怀里。
抬眸,冷冷的凝着禁锢着她的男人,厉喝道,“诸葛榕斓,是他,是你的师父灭了我的秦家寨,他都亲口承认了,难道你还要护着他?!”
迎着女人仇恨,看着他渐渐失望的瞳眸,男人神色一凛,抱着她闪身飞了出去。
至始至终,他都未看无痕。
一直到了普清寺后山,当双脚落地时,秦陌芫蓦然推开他,抬手一巴掌狠狠打过去。
男人俊容微偏,薄唇轻抿着,气息很冷淡。
“诸葛榕斓,你真让我失望!”
她转身离开,手腕却被男人紧紧攥住,那力道,她无法挣脱。
秦陌芫转身,眸色冰冷,骤然上前攥住男人的衣襟,狠厉道,“你终究是偏向你的师父是不是?舍不得他死,想让我放弃仇恨,原谅他?!”
她怒吼道,“永远都不可能!”
攥着男人衣襟的手用了力道,她沉怒道,“松手!今日我定要杀了无痕为我兄弟们报仇!”
诸葛榕斓将她拥进怀里,沉了声音,“并不是我拦着你,而是他绝不能死在普清寺,到时受连累的只会是你。”
秦陌芫停止了挣扎,压抑着内心止不住的仇恨怒意。
脑海里响起无痕方才也说了,若是他死了,父皇即便在宠爱她,也会废掉她。
无痕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抬眸,紧紧凝着男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