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戎儿的主意?可不许冒功。”爰越还是不太相信调皮的爰戎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计。
“委实是戎弟的主意。掘那个大坑,兵士多有不服,戎儿坚持己见,处罚了几个牢骚满腹的兵士,终于掘成了长5丈、宽两丈、深两丈的大坑。那里土地坚硬多石,如果不是戎弟坚持,也掘不出这么个大坑。”苏邕强调道。
“这两个魔头颇有些妖术,待她们掉入坑中,孩儿急急忙忙倒屎倒尿方镇住了她们。”爰戎捂着鼻子道:“只是糟蹋了一身好衣裳。”
“椒敏”躲得快,屎尿没有被浇到头上。椒华慢了点,被浇了满头屎尿。爰戎令兵士用了好几桶水冲洗,依然一身屎尿臭气。
椒华听爰戎眉飞色舞的表功,不由得怒上心头,想大骂一顿出气。但想到身陷囹圄,只怕后面还有吃不尽的苦头,便闭上了嘴巴。
这个毛孩子眉清目秀,却又油嘴滑舌,倒有几分像苏夔。她向来不喜欢苏夔,便更加憎恶爰戎。
“原来倒屎倒尿也是毛孩子的主意。”椒华恨恨地想道:“哪天定叫你也屎尿当头!”不自觉胃肠翻涌,想要呕吐,拼命才忍住了。
当时她恳求浇水的小兵多吉添了两桶水,饶是如此,依然一身恶臭,忍不住哭了。
多吉看见她哭,动了恻隐之心,把自己穿的皮袄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感激地看了多吉几眼,多吉颇有几分羞涩地躲开了她的目光。
起先在捆绑她的时候,多吉手下留情,捆得没有“椒敏”那么紧,还打了个活结。看他的眼神,好像会找机会放了她哩。
椒华心中生出一丝希望,故作媚态,亲热地问道:“大哥,你叫甚么名字?看样子跟别的羌人不一样呀!”
多吉坦诚地回答:“我叫多吉,来自于吐蕃羌塘,却不是羌人。羌塘是羌人的聚集地,终年苦寒,土地贫瘠,没有物产,靠放牧牛羊为生。我是孤儿,替一个羌人放牧,他应大王征召来此,我便也跟着来了。”
椒华热辣辣地瞅着多吉:“好命苦的小哥!我也听说过羌塘,据说那里环境极其恶劣,路途甚是迢迢,居民奔放好客,至诚至信,十分骁勇善战。如果去昆仑山玄女峰——就在天池左近,要经过羌塘吗?”
多吉跟这位被唤为妖道的女子心理上的距离缩短了许多:“我们部落原来也在昆仑山脉北麓放牧,现在都成了吐蕃的领地。翻过昆仑山脉就是羌塘,一望无际的高山牧场,降水充沛,但寒冷多雪,牛羊身上的毛发长的特别茂盛、细密。我就出生在那里。听先人说,我们和羌人倒也有几分亲戚关系。”多吉黝黑的脸膛上露出憨厚的笑。“我们的赞普娶了一个中土女子,倒也有几分像你呐。”
椒华好奇问道:“‘赞普’是甚么意思?”妩媚地笑了笑道:“似我这等容貌,在我玄女宗也只能算作一般。”
“‘赞普’就是可汗、王、单于的意思。姑娘比我们的王妃还要美上十分哩。”多吉忍不住多看了椒华几眼。
“像我这样子难道就算美吗?我自己都讨厌自己臭不可闻,难得你才不嫌弃我,对此我千恩万谢。”椒华故作委屈道:“不知道此去凶吉如何?诶,必定是凶多吉少!”说着,抹着眼泪。
“大姊不要伤心,我们王倒是挺和气的,说不定会放了你,也说不定会娶了你。但凡战场上赢来的姑娘,只要有些姿色的,他多半会娶。我们王已经有10个老婆,给他生了30个儿女,他还想娶更多的老婆,生更多的儿女。倒是吐谷浑的丞相,叫甚么艾木木的,凶残无比,杀人不眨眼睛,大姊见到他可要多加小心。”多吉善意提醒道。
“我不想嫁给你们王,他是个老头子;也不想死,我还小,才十八岁。”椒华夸张地道:“可怜我也是个孤儿,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这世道怎么这般不公呀!命苦的苦死,命好的好死!”
“听说你们是吐谷浑丞相艾木木要抓的人,多半凶多吉少啊!”多吉道,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又走了一段路,刚好到了“天堑”旁。沟里长满了灌木杂草。巨石如屋,一块一块随意堆放着。水声潺潺,从沟底传上来。如果要跑,这是个好地方。只要松了绑,椒华便能调动内息,施展轻功。这样的沟壑对她们玄女宗弟子来说,就是坦途。
“我跑了,师姊怎么办呢?难道不管她的死活。”椒华想了想,责怪自己:“怎么会如此愚笨!我逃了,就可设法相救师姊呀!我不逃,谁来救我们?”
她装作走不动的样子,落在队伍后面。她一直装老实,羌兵也就没把她当回事。
“椒敏”就不一样了,几次反抗,赤手空拳踢死打伤了好几个羌兵,羌兵如临大敌,5、6个人押着她,还上了脚镣,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动。
前方树木、杂草长得特别茂盛,看押椒华的只有多吉与另一个羌兵。其余的羌兵走在前面,离他们有3、5丈远。
“多吉!”椒华十二分温柔地轻喊。
多吉看着她,点了点头,放开牵在手上的牛皮绳。
椒华身子一扭,跳到了沟中,几纵几跃,消失了踪影。
“有人跑了!有人跑了!”另一个羌兵大叫。
“谁跑了?谁跑了?”马蹄得得,一员大将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正是领兵前来接应的大将苏邕。
几十个羌兵攀下沟壑,搜寻椒华。
“唉,这都是命呀!”椒华苦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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